他恨王登荣是恨之入骨,所以最初的那段日子,王登荣都被王抱羊撵的是躲都没地方躲。最后好不容易跑进了四川,可是现在四川的清军也要完了。
满清岌岌可危,对于王登荣这样的肯定会遭红巾军镇压的人来说,那真是再悲惨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在还没有真正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的时候,他们就必须自救。
想要翻盘大西南的局是不可能的,可是想要搅局他们却是有一定的办法,也有一定的把握。
——让红巾军跟四川义军打起来闹起来
龙登连脸上的厉色收了收,王登荣说中的他的心底话,他当初投入义军确实不是真心无私的,但依旧没给王登荣一点好脸色看
即便是再有私心,龙登连对王登荣这样的叛徒、苗奸也是杀意腾腾的。
“龙头领,你是亚稿的头人大户。全天下的苗人就是都饿死了,你们家也照样吃得饱喝得足。当初投入义军,你看的是天下大乱,想成一番湘黔吴八月那般的气候。我说的不差吧?”
王登荣一点都不惧怕龙登连,不仅是因为他摸准了龙登连的心,更因为他拿捏得有一个龙登连致命的把柄,只是现在这张底牌还用不着翻出来。
“你的眼光比我好。我是瞎眼了才看中大清朝,现在上了船,是下都下不来了。而你龙登连,只要跟红巾军联系上了,摇身一变就立马是人上人。”
王登荣的话让龙登连露出了一点笑意,事实上他已经派出去联络人,现在人应该都已经在贵阳了。
有义军残部这块招牌在,龙登连知道自己肯定会有场富贵的。而且更别说眼前的王登荣,这也是异常富贵
龙登连两眼杀机冷然的看着王登荣。王登荣在他眼中都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项功劳,是一项奖励。至于王登荣之前所言的,有场大富贵相邀,龙登连都拿它做纯粹的屁话。
“可是龙头领似乎忘了一件事,忘了砥石寨和巴水铺——”
两个地名一从王登荣口中吐出,龙登连神情一紧,猛地一下从大椅上站起,右手就往腰间的刀把上握。
这两个地名他怎会忘了呢,从南笼府一路北逃,路上龙登连连杀带抢了不少地方,其中为恶最重的就是砥石寨和巴水铺。两地七八百人,男丁老弱被斩杀殆尽,妇女一番yin乐之后也绝大部分杀掉,只剩下几个俊俏的被他和儿子留在身边。
归顺红巾军之后,这仅剩的几个人他也准备处理掉,手下的三四百人也已经吩咐了下去,把嘴巴都蹦严了。
因为谁都知道红巾军军纪严明,最恶烧杀奸yin之事
“你怎么会知道?”贵州一带自古贫困,贼匪不断。湘黔起义之后就更是如此。砥石寨和巴水铺的事情完全可以归类到土匪头上,王登荣是怎么知道的?
“哼,你也太小瞧地方官府了。你从南笼一路北逃,虽然走得都是山地险路,可是顺着查下去,也都能估清个差不离。我只要查一查算一算,是不是你做的心里自然就明白。”王登荣不以为然的一笑。
龙登连北逃的时候,手下也有四五百人呢,一路上再隐蔽,当时的贵州再动乱,仔细勘查也能查出一点痕迹。而更重要的是,砥石寨和巴水铺两地附近的大股土匪,嘉庆三年初就都被整编入了绿营,两地的惨案他们都没做下,而剩余的土匪绺子有没那个实力,龙登连自然就从中浮出水面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龙登连杀人灭口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就消失了。这事情不是王登荣这等身份的小人物能查清楚的,更不可能只有王登荣一个人知道,所以杀他也是白杀,还有可能得罪他背后的大清。
虽然对于现在奄奄一息的四川清军龙登连这样的小绺子都不在乎,可是他害怕清军计算不成干脆把事情宣扬出去,那样的话他一辈子就别想再过好日子了。
“你加入红巾军,然后跟四川教匪……”王登荣的话意不言而喻。“只要你把这事情做好,那咱们就两清了。今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碍谁的道。”
说话中王登荣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竹片,“叙永后山镇两岔河吴老六家,你今后就跟他联络,一些指示他会传给你的,把这个拿过去就对上暗号了。”
把竹片放在茶几上,王登荣站起了身来,“兄弟我今天来没带什么好东西,外面那个匣子里的一百两黄金,就算是我的见面礼了。
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潇洒而去,留下了满面低沉,如丧考妣的龙登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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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年初一。
准备了多时的称帝大典终于到了举行的时候。
紫禁城内梁纲木偶似的伸着手让一群宫女帮着穿衣,“古今上下两千年,登基称帝者多如繁星,但像朕这样的怕是前不见古人,后也不会有来者了。”
敌军就在百里之外,摊子铺开了大半个中国,可帝都兵力却少的只够防御作战。在这种情形下称帝,梁纲确实是两千年来硕果仅有。
“大王,如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红巾军数十万将士虽远在千里,心里却时刻都在盼望着大王登基称帝,昭告天下呢。”李永成说话中脸上也满是兴奋。虽然只是一个称号的不同,但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是在为这个称号而奋斗终生。
“大王,时辰到了。”戴衢亨进内禀道。此次登基大典,他是总礼官。
梁纲身上的衣服配饰也已经准备妥当,最后看一眼镜中自己的形象,迈着大步走出了殿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了,便就坐上了这把统御天下的宝座,时也?命也?不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