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纲把陈虎的第一团放在了这里,随后大军南下时独立二营冯景山部两千人也渡江抵入了扬州。
旬月的镇压、占据,扬州早已经死死地握在了陈虎手中,第一团近六千将士刀口下的血不是白流的,那些个两淮盐商,一个个都被红巾军高高举起的血腥屠刀震破了胆,丝毫不敢向北边露去一分忠心,城中这些日子来至少有不下十家豪门富绅被满门抄灭。
梁纲举半数兵马南下,散去西征的第三团,红巾军兵力明显剩余不多。江北的八千人,陈虎是守有余而攻取不足。尤其是在山东、河北以及北京的大股清军南下汇集淮安之后,就更是熄了欲动的念头,心中赞叹着梁纲眼光精准,老老实实的守起了扬州城。
南通州和海门厅依旧处于弃守状态,陈虎虽在两地放了一个营的兵力守卫,但是是真守卫还是假守卫,对比一下临近高邮的瓦窑镇就一清二楚了。区区大运河边上的一个商镇,驻扎的却是冯景山的整个独立二营。
镇一级城墙是整个大清朝最低一级的官制城墙,原本高不过两丈,长宽不出里许。可是在红巾军进驻之后,两丈高的城墙迅速被加固到了三丈有余,而且宽度也扩增了好多。加之镇子内部的布置,扬州烧制的土水泥三分之一的量都用到了这里。
富纲是嘉庆元年三月份担任的漕运总督,南京城被攻克后,两江总督、江宁将军和江南提督等满清大员皆死,苏州紧接着被克,江苏巡抚也自尽而亡,偌大的一个两江猛然间竟找不到一个能节制徐州镇、淮扬镇的人物来。北京乾隆紧急下旨,命富纲兼任两江总督,调度苏北兵马遏制红巾军北上。
最初一阵子的提心吊胆之后,富纲已经放开了心中的担忧,特别是听到江南传来的密报,说是红巾军全军大整编中,富纲心中就更是安稳了。他知道以红巾军现在在江北的兵力,是不可能主动对自己发起进攻的,他所在的淮安已经是稳如泰山了。
可是这人危险一解,心思转然间就会生出相当大的变化来。知道陈虎短时间打不上自己的主意,富纲反倒生起了打陈虎主意的算盘来。
尤其是在北方大队兵马南下抵达淮安的时候,他早就知道瓦窑镇里有两千红巾军驻守,心中痒痒的难以忍耐。在确定红巾军江南主力真的大军南下后,大手一挥,三万清军就滚滚潮涌一样冲向了瓦窑镇。
瓦窑镇只是一个接着运河兴起的商镇,周边既没高山,也没有险陵,有的仅是一马平川的越野。唯一的凹凸点就是城北六七里处的一个小丘。就比平地高出个两三丈的样子,上面立着有一个土地庙。
之所以用“个”而不是“座”,那是因为这个土地庙着实是太小了,不要说是人,就连大一点的野狗都难钻不进去。仅是一个牌坊式的小格子房。
富纲用兵很有几分文人脾性——谨慎,虽然对城内的两千红巾军很瞧不上眼,但四下里的探哨依旧没有少派,安营扎寨之后四周更是部下了不少的阻碍、陷阱,甚至还专门围了一层低矮栅栏。
这一切都被城头的冯景山看得清清楚楚,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冯景山淡淡的一笑,命令道:“传命给各大队大队长,一刻钟后营部集合。”在瓦窑镇也驻扎了这么多天,镇子里原有的一个巡检司早就被改造成了他的营部。
“是,营长。”
……………………
四个大队大队长不多时就全部赶到。
冯景山看着他们,开了一个不太可笑的冷笑话,“清军有三万人,若是他们全部精力都盯上了咱们,那你我等能活到明年的机会可就不大了。”这个不冷的笑话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虽然第二独立营已经换做了一个加强中队的火枪兵,这要比第二团和独立一营都要早,整个红巾军编制中也就一团和三团以及独立二营现在进行了火枪兵部分换装。但是单凭城内的二百火枪兵,二百个刚刚编建的火枪兵,实在是很难长时间抵挡清军的进攻。尤其是黑夜,清军如果在黑夜里攻城,那么独立二营的火枪、大炮的威力将会被削弱到最低点。
“富纲不可能把眼睛一直钉在咱们身上,南京的兵力或许会抽不开身,可是咱们后面还有第一团在。再怎么着也能牵制到一部分兵力。满清的几万北方大军,不可能仅仅死咬着咱们这个点不放。毕竟现在南京空虚,将军大军南下征战,现在是他们收复南京的最好机会。咱们只要能撑过最艰难的头几天,清军很可能就会把主力绕走……”冯景山顿了一顿,“咱们现在,需要应对的仅是清军的第一波强攻,顶过去这一波,等到北面清军的后续兵力赶到,富纲肯定会直捣扬州,咱们这毕竟只是一个先头站……”
“但是”,语音一变,冯景山满脸冰霜的看着一帮属下,厉声说道:“富纲部清军虽然没有汇合上北京来的京营精锐,可到底也有三万大军,十五倍于我军的兵力,你们万不可小视!”独立二营到底只有两千兵,火力也只有那么一点,局势对他们还是极为严重的。想要顶过清军的第一波猛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营长。清军大军虽众,可我军也不是泥捏地。”一个大队长昂声说道。“那么多的土水泥都用了来,清军想吃掉咱们,我还想嘣掉他两颗门牙呢。”
————————————————————————
富纲扎下大营后,并没有趁着天色尚早就对瓦窑镇进行进攻,而是放出了大批的探哨,侦查、监视瓦窑镇四周的情况。大部队则一直安静的待在城北的大营之中,养精蓄锐,恢复体力。
一直过了黄昏,清军这才有了新的动静。城上的中队长不敢大意,连忙使人告知了冯景山和大队长徐暲。匆忙赶到的二人,登上了城头马上就举起了千里镜镜。但是清军大营一是离得太远,二是多有太多的营帐阻隔,二人看的并不亲切。但也看得出,清军是在动员……
冯景山不由得看了看眼下沟道纵横的城前防御工事,清兵大肆动员为的就是这个吗?现在他们似乎没有阻挠对方的力量啊,“等吧,看他们下步怎么做!”说着又向徐暲开口下令道:“命令部队最高警备。”
就像一群土拨鼠一样,上万清军一直忙活到了午夜时候才告一段落。上半夜间,瓦窑镇内的红巾军并没有大的举动,唯一的一次“怒火”就是冯景山命人往城外发一枚照明弹。依靠着照明弹的闪光,人总算是摸清了清军的动静。他们是在填城前坑道。
在照明弹熄灭的小段时间,城头的冯景山等人清楚地看到了一辆辆载满土袋的马车。有马车相助,也怪不得他们填坑进展速度飞快了!
红巾军据守的城池,除了没在南京修筑大量的沟道暗堡之外,余下的外围城池都像瓦窑镇这般,对城外四门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这一点满清肯定很清楚,就想当初在荆门当阳那一战,眼下的红巾军虽然没有那么多的火枪、大炮在,可是工事修筑的却更加坚固。
瓦窑镇外的防御工事修筑地是相当的完美。堑壕、石垒、圆堡等等一应俱全。单是水泥就费去了好几百袋。如果外面来地清军只有五千人左右地话,冯景山肯定会利用城下的工事同他们好好较量一下的。但是现在外面地清军是自己地十五倍之多,再抱着城外工事不放就是愚蠢了。
不过还好,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将瓦窑镇城墙加高了一丈有余,又加宽了许多。都比得上一般地府城了,现在即便是放弃了城外阵地,那也是沟道纵横,清军想要发起大规模强攻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城外的沟壕填平,就像原先对付护城河一般。估计也正是因为如此,清军才会想到趁夜用马车快速运送土袋。
即便是有了一定得心理准备,城头的冯景山等人依旧被清军的进度吓了一大跳,真的是太快了。才半夜时间北门外阵地,一二百米的沟壕防区就全都被填上了。除徐暲大队外独立二营有意个步兵大队被冯景山调到了北门,屯守于城墙内以作防备。
与城头红巾军的惊疑一样,清军大营里也充满了震惊感,红巾军在北门外阵地的堑壕挖掘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镇子外一共是一百米长宽的防区。横道八条,纵道五条,斜曲小道无数。每一纵道都是深有六尺有余,面外一侧为斜坡,上下多有方便,面内一侧则为直壁,不填堑壕,下去了了上不来,其内还挖有凹槽,可以防备炮击。加上坐落各道堑壕间的碉堡,非是这次清军实力实在太盛,红巾军不得已退守城墙,清军非在阵前流尽血不可!
“瓦窑镇贼首冯景山昔日亦为绿营将士,几年前与贼匪西路军大将南向阳一起投效梁逆,如今做到了一营之主。此背主贪生之贼,更为可恨。那位将军与我取此贼子首级。”
堑壕区被填平了,那攻城战也就该开始了。富纲高坐清军帅帐内,看着帐下诸多总兵、副将一级的武官,自信满怀的问道。
自己有三万大军,岂会荡不平区区一个瓦窑镇?
“大帅,卑下愿往。”临清副将李绍祖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是顺天府大兴县人,乾隆五十四年己酉科武进士出身,以武进士授三等侍卫,出为山东武定营游击,现在累迁到临清协任副将之职。
山东清军南下,他是第一个集兵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