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处理完政事,想着过来看看情况的齐缙不由自主地蹙了眉尖:“言儿?”
君言回过神,起身给齐缙行礼;嘴角略带嘲弄:“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齐缙亲自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倒也没避讳着人,直接揽入怀中:“手这么凉;谁允许你在殿里放了这么多冰的?”
齐缙将君言的手紧紧握住;宽厚的掌心传来温度,君言挣了两下,挣不开,也就由着他去了:“皇上不问问那嬷嬷?”
齐缙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个眼神看向霂佑:“去叫人把冰抬出去,主子胡闹,奴才也不知分寸嘛?”
“喏。”霂佑是御前宦官,随意招招手,就有小内侍进来将冰块匀了一半出去,“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朕放心,就不多问了,你想做什么,做来便是。”
这话说得好听,可君言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无名火窜了上来。
齐缙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好心好意地替他照顾有孕妃嫔,将妖魔鬼怪全部挡在门外,这会儿子还抓获了一个企图蒙混的嬷嬷,他自己倒好,什么都不过问。
君言按下脾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缓和些:“皇上容禀,倚萱阁人手短缺,臣妾就让缓竹去搭了把手,不曾想被她瞧见了这嬷嬷,混在御赐的稳婆里,还口口声声地说也是皇上赏下的呢,皇上您看看,可还面熟?”
齐缙听到这里,不耐烦地将君言又抱紧了些:“打发去慎刑司即可,劳你费什么心?自个儿的身子还没看好,尽知道操别人的心。”
君言闭了闭眼,再次换上笑意:“皇上这话什么意思,云小仪是皇上托付给臣妾的,臣妾当然得看好了,若是云小仪哪儿伤着了,皇上心疼,臣妾都不知要怎么谢罪了。”
君言说出这话,心里已经开始懊悔了,透着一股子酸味儿,也不是一个昭仪该说的。
可齐缙身在事中,竟也没看出君言的心思,他松开了君言的手,沉下脸色道:“言儿就是这么想的?你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君言胸口堵着一口气,控制不住情绪直接说道:“正是,难道这不是皇上希望的嘛?”
齐缙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才开口:“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元昭仪!”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小内侍朗声:“皇后娘娘驾到,婉淑媛娘娘驾到——”
齐缙别过身去,大步走向上座,一掠袍子直接坐了下来,面上十分不愉。
君言心里哪里又曾好过了?
她死死地咬着唇边,让唇色看起来鲜艳些,蹲□子请安:“臣妾昭仪顾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小皇后还是同往常一样,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那日棠梨宫的言语,就像是梦境一样。
她笑嘻嘻地随意行了个礼:“臣妾给皇帝哥哥请安。”
也不等齐缙开口,径直起了身对着君言道:“元昭仪快些起来吧,听说云小仪要生了?又要有小孩子出来陪本宫玩了,大皇子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日日被昭仪抱在怀里,本宫摸都摸不着。”
一席话说地娇憨,若是放在往日,君言也不会多想。
可是经历了棠梨宫一事,如今再听来,就觉得句句里头含着话,这最后一句,可不就在说自己把大皇子看地太紧了,连皇后都见不了嘛?
君言只能当做没听见:“谢娘娘。”
那头婉淑媛也已经盈盈落拜:“臣妾淑媛花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元昭仪娘娘安好。”
她对君言行了半礼,这是从前重来未曾有过的,虽然同居九嫔,但君言是九嫔之首,往日里婉淑媛面子功夫做地极好,向来都是行全礼的,可今日却只做了半礼。
但君言也说不出什么错来,再者言今日的重点,也并不在这上头。那嬷嬷还是蹲在墙角,嘴已经被尔欢用布条堵上了,皇后和婉淑媛默契地当做没瞧见,左一个右一个的架着皇上。
当后宫所有妃嫔都到了个齐全的时候,那头产房里才传来消息,云小仪的产道已开,可以开始准备生产了。
这距离君言到倚萱阁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外头的妃嫔乌压压的一大群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齐缙早就已经回了御书房。
但皇后不走,高位妃嫔不走,谁敢走?
一个两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太师椅坐久了不能乱动,早就觉得腰酸背疼。
连君言都有些挨不住了,可谁都能走,她作为启祥宫的主位,只能在这儿守着。果不其然,小皇后耐不住性子,拍拍衣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句话不曾交代,就直接带了宝姑姑回宫。
婉淑媛看着小皇后的动作,忙不迭地也起了身子跟在后头,只轻声说了句:“臣妾告退。”
也不管君言和宜妃有什么反应,就走了出去。
宜妃撇撇嘴,压低了声音在君言耳畔说道:“狗仗人势。从前跟着皇贵妃的时候,也不曾见她有这幅模样,自以为跟着皇后,靠山稳了,连自个儿是个什么人都摸不清了。”
君言笑笑没有接着说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宜妃瞧见了,叹了口气:“也是辛苦你了,不如你先回去歇着,我替你守一会儿,这刚开始要生呢,恐怕还得耽误一会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