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竹和云迟双双福身,各自服侍君言更衣梳妆,因着是生辰的大日子,君言穿了身桃红色齐胸襦裙,裙摆上朵朵芍药将君言一个小小婉仪也衬得有些富贵,粉色与月白色系带萦绕胸前,眉间依旧是一朵红莲初绽。
挽了略显复杂的倾髻,鬓间插梳与点翠七巧玲珑簪照相辉映,红玛瑙芍药花钗正与衣裙上的芍药相符,各色散碎宫花零星点缀。
这一身可谓是盛装了,君言觉着云迟与缓竹都快把妆奁里所有像样的簪子都戴上了,珠玉满头虽是好看,但还是有些压发。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黑。
略施粉黛的娇俏脸庞在铜镜里缓缓呈现。果然是人靠衣装,云迟硬是把雕花翡翠玉镯套上了君言的腕间。
沉甸甸的一身让君言哭笑不得:“知道的是本主办生辰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本主晋了位分盛装出席呢。”
云迟坚决的摇了摇头:“小主今儿可是大日子,皇上都做主替小主筹办了生辰宴,小主若不穿得鲜亮些压压日子,那安婕妤定是花枝招展的,旁人还以为她过生辰呢!”
君言点了点云迟的额首:“就你事儿多。”但却并不出声反对,任由云迟替自己戴上了和田玉耳珰。
“小主,奴才瞧见前头宋美人同贤妃,安婕妤,婉淑媛来了。”尔欢卷了帘子进屋,打了个千儿垂着头说。
“知道了,这就来。”君言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携了云迟走进启祥宫正殿,那贤妃等人刚好到了,君言面含笑意,盈盈落拜:“嫔妾顾氏给贤妃娘娘、婉淑媛娘娘请安,二位娘娘万福。安婕妤小主吉祥。”
贤妃一身藕荷色对襟襦裙:“哎哟,妹妹快快请起,今儿妹妹是寿星,这礼本宫可受不起。云迟快扶你家小主起来。”贤妃说着拉了一旁的婉淑媛坐下,反倒是安婕妤受了冷落,一人在落后一位的地方坐下。
君言的目光饶有兴致的在这三人身上打了转:“娘娘说笑,礼不可废。”刚想落座,就听外头内侍又道:“宜妃娘娘到,荣修仪娘娘到——”
君言又得起身,心里有些无奈。
“嫔妾顾氏给宜妃娘娘,荣修仪娘娘请安,二位娘娘万福。”
“妹妹起吧。”宜妃面上不冷不热,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反倒是荣修仪,有些亲昵地亲自搀扶君言起身,眉目含笑的看着她。
本就是后宫里出名的美人,如今一笑更是好看,连君言都有些晃了眼。
君言回以一笑,才至自己位子坐下,禧顺仪最后也到了场。
“今儿敬妹妹是寿星,本宫不敢居高,敬妹妹主持便是。”贤妃起了话茬,说得一派大方,下首的安婕妤急急地接了话:“正是呢,咱们贤妃娘娘宽仁大度。”
君言难得没有推脱:“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各宫妃嫔穿得都并不华丽,唯独安婕妤着了件湘妃色大袖衫,此时见君言一改平日低调的穿着,心里有些牙痒痒。
何奈不论她说什么,贤妃都并不理会,自己最大的靠山如今都靠不住了,还用什么同顾君言争,不就是会弹筝曲,擅长中馈嘛。
一个两个都是小家子东西,也不知皇上为何就看上了。
安婕妤越想越生气,一个不留神,手中的茶盏就滑落在地,声音尤为突兀,引得在座所有人侧目,贤妃更是毫不避讳的皱了皱眉。
“安姐姐这是怎的了,可是听戏听得太入神了?”君言掩了帕子轻笑,“看来这出《游园惊梦》唱得的确是好。”
安婕妤面色有些尴尬,干巴巴地应了两句,君言也并不为难她,命人换了新的茶盏上来。
妃嫔们的活动也不过就是赏赏花听听曲儿,其中还不时穿插着禧顺仪侍女紧张兮兮地鞍前马后。
好不容易开了宴,席上自然是姐妹情深,推杯换盏,也只有禧顺仪因着有孕用的是红枣茶。
酒过三巡,宴也稍显平淡,这时外头内侍忽的高声传呼:“皇上驾到——”
这四个字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妃嫔们本有些松散的坐姿立刻挺了起来,身后的宫人也悄悄替主子整理了鬓发衣衫。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请安之声混着后宫妃嫔不一样的声音却个个都娇媚无比,连有孕可免去礼数的禧顺仪都欠了身。
齐缙穿的是月白色便服,他自然的在上座坐下,叫了起:“朕来瞧瞧罢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
下首的一众妃嫔起身之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齐缙,而齐缙早已习惯,他冲着君言招招手:“今儿是言儿生辰,就坐到朕的身边来吧。”
“喏。”
君言起身换了位置,余光瞥见贤妃的锦帕似是皱了些。齐缙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君言的装扮,却知道也在情理之中:“言儿倒是鲜少打扮得如此鲜亮,明眸皓齿,怕是荣修仪都要被比下去了。”
“正是呢,臣妾方才刚进门便觉得敬妹妹通身气派,瞧这腕间的雕花翡翠玉镯,最稀罕的不是那精细的雕工,而是翡翠的成色,这几年上贡的翡翠也鲜少有这样水头,这般翠浓的了。”还未等君言接话,那头的贤妃就先开了口。
齐缙的目光向贤妃看去,他挑了挑眉:“贤妃倒是好见识,朕记得从前你也有一只,翠阳水俏的,如今倒是看上敬婉仪的这只了。”
贤妃一愣,不知如何接话,婉淑媛这边却出了声:“臣妾也记得贤妃娘娘是有一只这样贵妃镯的。从前臣妾刚入宫是还觉着靖国连个手镯都如此精巧。”
这话说的普通,实则在为贤妃开脱,贤妃说话无非是为了引得皇上注意,皇上提起玉镯,贤妃自然想不起来,现才面色缓和:“正是呢,只是瞧着敬妹妹这只极是好看罢了,皇上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