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谭海走后没多久她也出了门,去楼下的早点铺子买了个糯米团和一杯豆浆。
&esp;&esp;糯米和油条的香气充盈了她的味蕾。
&esp;&esp;她已经好久都没吃到过中式早餐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故乡,而不是在异国他乡像浮萍一样地飘着。
&esp;&esp;她也应该生根了,她想。
&esp;&esp;谭滢去营业厅办了张电话卡,然后去各个售楼部看楼盘。
&esp;&esp;这一年,楼市还并不是很火热,售楼部有点冷清,很多人看着谭滢一个女孩子,都以为她只是来看模型的。
&esp;&esp;只有一个售楼小姐看出了她穿的裙子是一个奢侈品牌的夏季新款。
&esp;&esp;这几年房价涨得不多,楼盘大多都是现房,不用等期房,谭滢先看好了户型,然后直接跟售楼小姐去看现场。
&esp;&esp;她挑了顶楼,因为顶楼会附带一个花园。她和谭海谈过买房子的事情,但是谭海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心思,只说了她的钱,她想怎么花怎么花。
&esp;&esp;谭滢说买一栋别墅,谭海却说他想和她离得近一点。
&esp;&esp;于是谭滢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楼房。
&esp;&esp;顶楼的视野很不错,能看到很远处的高山。
&esp;&esp;谭滢看见了童年时期的那栋筒子楼,她这才发现其实这栋楼离童年时期的居住地不远。
&esp;&esp;城市在高速地发展着,那个贫民窟的不远处已经盖起了好几栋高楼,应该是刚盖好不久,楼顶上有个封顶大吉的竖状条幅;还有几栋楼房正在盖,深绿色的安全网里是搭建得密密麻麻的脚手架。
&esp;&esp;谭滢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esp;&esp;这座城市出于西南地区与中部地区的接壤位置,常住人口近叁千万,是一座典型的枢纽城市。现在房价不高,但是以后肯定会涨,适合做固定资产的投资——不管谭海的未来有没有她,她都要为他提前做好抗风险的准备。
&esp;&esp;售楼小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她看上了那几栋新修起来的楼,就说:“那个在建的楼盘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售楼,如果您对那个地段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她来接您去看房。”
&esp;&esp;谭滢问她:“那边那片老房子呢?”
&esp;&esp;“哦那里啊,估计也是要拆掉了,因为现在上面正在进行老城区改造工作,这种没有房产证的居民自建楼,对城市的风貌影响不好……那片再过半年左右就得拆迁了。毕竟周围这么多新建的楼盘嘛,配套资源得有,什么商场啊、医院啊、幼儿园小学啊……都得跟上嘛。”
&esp;&esp;售楼小姐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后面的话谭滢都没听进耳朵里。
&esp;&esp;她从售楼部出去了就去了筒子楼。
&esp;&esp;谭滢以为很多年没有来过,早就会忘记那些七拐八弯的路。但是她一旦踏上了熟悉的道路,记忆就一点一点苏醒,她精准地来到了那栋陈旧的四层楼房,没有多绕一步路。
&esp;&esp;这些都是埋在她骨子里的烙印,外表再光鲜亮丽,履历再无懈可击,她的内心深处永远都住着一个陷于贫穷、困顿、家暴和无助的小女孩。
&esp;&esp;这个贫民窟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热闹了,很多年轻人都离开了这里,现在这里更多的都是一些无法摆脱现状的、表情麻木的中老年人。
&esp;&esp;还好她还带着旧屋的钥匙。
&esp;&esp;她把钥匙在锁里转了一圈就打开了门,门并没有反锁,锁眼也没有生锈的痕迹,看起来有人经常来过。
&esp;&esp;沉重的防盗铁门合页没有上润滑油,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esp;&esp;谭滢一进门,就被一股酸臭味呛了出去,她大敞着门,给房子通风。
&esp;&esp;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谭滢给房间通了十几分钟的风,这个味道才稍微淡了一些。她忍着想吐的冲动,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esp;&esp;她感到不对劲了。
&esp;&esp;——这个味道和她在她哥头发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esp;&esp;谭海以前粉刷过的墙壁,此刻已经重新斑驳了,剥落的墙皮后露出灰黑色的水泥和铁锈红的砖。
&esp;&esp;昏暗的灯光和大肚子旧电视。
&esp;&esp;随便一个翻身就咯吱咯吱响的铁架子上下铺。
&esp;&esp;脏到发黑的床单和很久都没有清洗过的地面,垃圾不多,但是很脏。
&esp;&esp;谭滢看向床底。
&esp;&esp;床底有个很大的皮箱子,她没试几次就解开了密码锁,反正都是她的生日,叁位数的密码箱子,挨着挨着试就行了。
&esp;&esp;她打开皮箱。
&esp;&esp;大半个箱子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箱子里,谭滢这个时候居然不合时宜地有点想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