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拜。
也就意味着很多东西的结束。
见如此,段玉笙不由的一怔,段长卿跪得郑重,他嘴角弯了弯,像是自嘲一般:“殿下何须行如此大礼,您贵为太子,来我这里,又意在何为呢?”
他从未想过还能这里见到段长卿。
在过去,一个是位极东宫的太子,一个是福属的世子。
少年相遇,有说不清的豪言壮志,有数不尽的欢闹笑语。
交错的红顶盖瓦,池中戏鱼。
过往种种确实逍遥自在。
可是如今……
段玉笙不乏自贬:“殿下可是忘了?我不过是一个逆贼罢了。”
第68章赎罪
◎“我自知负罪深重,所以我才想尽力去赎罪!”◎
逆贼二字,就像是横距在两人间的长河,滚滚大浪,拍散了少时炙热的旧谊,过去亲密手足之间剩下的只有淡漠的疏离。
不复曾经。
段长卿显得有些失望,他微微低头,喉结滚动带着微微颤动:“我们……是做不成兄弟了对么?”
他抬眸,悬在眼角的泪被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独红了眼眶。
段玉笙头都没抬,淡然的神色平平,只是带着讽刺之意说:“我不记得殿下,是一个喜欢儿戏的人。”
他话中带着责备:“殿下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一国太子深入敌军阵地,我是该夸殿下威武神勇,还是该骂你愚蠢?”
段长卿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一些什么。”
偏了偏头,许是不想在段玉笙露出自己失态的模样,更像是一种倔强。
段玉笙被他这副平淡得不以为然的样子给激怒了,他抬高了声音:“你知道?你知道你踏进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我心里清楚!你也清楚不是么?”段长卿回答:“天下大势已定,为虎作伥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的,我是来赎罪的!”
他接着说,分明笑不出,却硬是逼自己挤出一个笑脸:“我从不求你会原谅什么,我只是想祝你一臂之力,你要想谋得大宝,我是对你有利的筹码!”
段黎没有开口参与,却在认真的听。
原来段长卿信誓旦旦所说的筹码,是他自己。
段长卿缓缓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外人笔墨,但是君王需要民臣之心,朝中的大臣们个个都是纲常礼教的老古板,世家大族无法顷刻消除,官制需要他们维持,你总不能把他们都杀光。”
“只有杀了我,你登基才可以名正言顺,我一死,皇帝一死,没有人比你的血脉更合适,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们会效忠于你,你的路才可以更好走。”
“我别无他求,只是不想死得太难看,我所活不长,却享过他人不及的富贵,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这个世道,人总是难以决定自己,太子之位,我从不在乎,我就想任性这么一回儿。”
“死在你的手里,我才能够心甘情愿。”
段玉笙笑得发抖:“你是在……逼我杀你?”
“把自己送上门来,我是不是还要反过来感激你?”
“我没有此意!”段长卿解释说:“我知道你也许下不了手。”
“我也不是非你亲手动手不可,其实我在宫里大可以自刎,不必来此脏你的手,我就是……就是想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