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齐宜皆是惊愕失色。
“……阿欢,阿欢长大了……是什么模样呢?”声音喑哑得几乎听不清。
钟浴对这位祖父并无任何情感,她只是有?所?图谋,她是为了好处才求过来?的。对他,她以为自己是铁心石肠,只是利用,绝无真心。
可是听见这么一句话,她的眼?和鼻俱是猛然一酸,几乎呛住了她。
“……我?的额和眼?似父亲,面和鼻也是,眼?尤其像……至于眉和唇,”她转头看向齐宜,“宜奴这两处地方倒是同父亲很相似。”
此言一出,众人便?都看向齐宜,激得他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眉紧紧地皱着,嘴角也不自觉地抽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是这般!正是这般!”齐竞混浊的眼?遽然爆发出明亮的神采,“阿欢正是生?得这副模样,眉和唇都是我?的,眼?和鼻是像、像……”他说不出来?,只是浊泪蓦然落下?,沾湿了他手里虚虚握着的粉色桃花玉佩。
齐宜的眉和唇也是像祖父,为此,他的祖母很得意,逢人便?要讲,因?为她的儿子像极了她而不是她的丈夫,使她一直深觉缺憾。
钟拂,也就是齐绚,他的眉和唇是父亲的,眼?和鼻则是像他的母亲。恩爱的夫妻,因?为爱情而存在的一个孩子,三个人,是欢乐圆满的一家。可是后来?变了。罪魁祸首正是后来?做了康邑长公主?驸马的齐竞。
所?以现在倒哭什么坟呢?
因?为这眼?泪,钟浴的心肠再次变得冷硬起来?。
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会哭。
她的眉本就长而秀致,攒在一起的时候,便?有?山峦曲折之态,见着的人,心也难免要做一番跌宕,她惯常是微阖着眼?,云笼雾罩的看不分?明,哭的时候却努力?张大,一定?叫人看见里头的水意,瞧清楚她的委屈,唇也是含着,欲语还休的态势。
“……父亲去时告诉我?,若是走投无路,阿翁这里总是有?我?一处安身之地的……”
“我?如今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阿翁不知道我?的事……我?是个没有?父母教养的孤女,性子坏得厉害,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胡作非为……我?是没出息的人,今生?注定?要为男人吃苦……我?实在是已经吃足了苦,再吃不下?了……”说着,手抬起来?,脸一偏,眼?尾便?是一道莹润的水痕。
“没有?他,我?是真的不能成活……”
“他真是好狠的心,为了旁人抛下?我?,如今是还活着,可是往后呢?”
“他是我?的丈夫,便?是阿翁的孙婿,阿翁难道真的不管我?吗?”
“他不是为了建功立业才出来?的,他也不管位高权重者之间的较量,他只是想抗击外侮,还边关以太平,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