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个武夫,”钟浴点着头道,“我瞧出来了,所以,他是谁呢?”
刘堪忍不住问:“濯英姊向来不是只爱雅致的文士吗?怎么?今天问起武夫来?究竟何时转了性?”
“他同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刘堪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压低了声音,“这里是都城,权贵遍地,不是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你别翻了船!谁能捞得起你呢?”
“我真不爱武夫!只是他使我忆起一个人来,我想知道他是谁。”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刘堪不怎么?信,但是钟浴的眼睛逼迫着他。
他只好硬着头皮答了。
“那是幽州刺史?的独子,他的祖父,正是都督四州军事的齐太尉。”
钟浴笑了一声。
很轻的一声,几不可?闻。
“原来是他呀。”
第26章
祖父是太尉,父亲是幽州刺史的,正是齐宜。
齐宜有极为显赫的出身。
他的祖母是位曾经极有权势的长公主,一生只养育了一个孩子?。
高门大族,一个孩子?哪里够呢?何况她的丈夫本就是个遗孤,全家除了他,早已尽数死了。她的丈夫需要孩子?,可?是她的身体因为受了损害,已经不能再生,她又不愿自己的丈夫与旁的女人?生……好在她生下的是个儿子?,只要养大了,难道还会?没有许多孙儿?十几年来?殚精竭虑,那?么一棵独苗,终于有惊无险地长成了,但她还是没能放下心中悬着的那?颗巨石。
辛苦耕耘了这?样久,该是大肆收获的时候。可?是她的儿子?竟是个情种,爱上了一个女人?后,再不肯将眼色给旁人?。这?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只要那?女人?能给她想要的。那?女人?,她的儿妇,倒争气得很,每年都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五年里生了四胎,可?是全是女孩。四个孩子?,她哪一个也没有抱过,对她们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她那?个儿妇,早先还会?哭,后来?哭也不哭了,整个人?像失了魂。未必,她的儿子?求过她许多次,可?是在她眼里,她这?个儿子?也是有错的。不听她的话?,不同她站在一起,就是有错。她丝毫不加收敛,继续施加她的折磨。后来?她的儿妇三?年没有再生,她再也无法忍耐,给她的儿子?选了许多的妾,但是她的儿子?只是把那?些美妾当摆设,他心里仍然只有他的妻子?,她怒不可?遏,尤其是她发现她那?个不孝的儿子?竟然叫背着她叫人?给他妻子?配落胎药,她几乎要疯了,叫来?了她儿妇的父母,大肆地闹了一场。
半年后,她的儿妇终于怀上了第五胎。这?可?怜的女子?本来?就有些病,有了孩子?后,病的更?加厉害,生挨了七个月,早产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孩子?,这?次倒是个珍贵的男孩。只是那?可?怜的母亲,油尽灯枯,生下孩子?半个月后便撒手人?寰。
因此,她的儿子?对她生了恨,出于一种报复的心理,他带着他的几个孩子?离开了他母亲的府邸,并扬言绝不再回。
母亲的心被伤透了。
眼见闹的不成样子?,公主的丈夫,自千里之外的驻地发出了两?封家书?。最终的结果是,失掉了妻子?的男人?将孩子?送还了自己的母亲,自身则去?投奔远方的父亲。临行前他告诉自己的母亲,他再不会?有妻子?,也不会?再有孩子?。做母亲的自然大哭一场。哭完了,就想以后。好歹是有一个孙儿,就像多年以前有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