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撒心里不以为然之极,根本没有兴趣成为绿国储君,更对撒拉口中那个绝世无双的佳人没有丝毫兴趣。李若已够完美,除不通晓武功外,诸般才艺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但他不愿扫义母兴致,立国之事还早,未至临头犯不着顶撞撒拉自讨苦吃。
撒拉目光含笑,又透出看穿他心思似的意味深长,提子落下时,棋局胜负已分,她起身时,脸色已恢复平素的冷漠,语气也变的冷淡。
“未来义母不敢说,但在这世间,此刻之前,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席撒当然听懂这话,心里仍旧不以为然。
‘佳人嘛,世间无数,我席撒还至于为此懊悔?况且再好也难比得过若儿,义母此次只怕太过自信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境流(十六)
直到今天,席撒才明白,如当年那局棋,早已在撒拉落子时已经分晓胜负。
很多年前他就曾疑惑,以西妃才智,当年怎么会那么不聪明的跑到中魏?但世间离奇古怪之事太多,因为他见过,是以并未深想。现在他明白了,已经晚了,太晚的明白和不明白没有多少区别。
都只能简单归纳成两个字——愚蠢。
还是透顶的那种。这世间最了解人类的妖精明显就是撒拉,以他生平所见所知,对人类才艺样样俱精的妖精也只有撒拉,撒拉本就不但精通武功,更身怀无数高明妖法。西妃这样的人,除了撒拉还有哪个妖精教的出来?
他偏偏没有想到,仅仅因为当年血妖出现他面前就再没有考虑过如此明显的事情。西妃为什么不能是血妖?甚至在百三十强平原诸国问罪西妃为学海妖孽的时候他仍然没有想到。
凭西妃的本事当然杀不了那么多人,但如果是血妖,为什么没有可能?
血妖当年无端出现边南相助北撒族军他想不到理由,闯入他的宫殿连护卫的上水都没有察觉,他没有深想。
席撒仰面迎接落下瀑布的冲刷,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
他怔怔立了不知多久,终于回神,想到上面陪他受水寒的两个女人,又内疚又惭愧。
“影人虽然不会生病,但也有冷暖知觉,你们实在应该早点唤醒本王,一并回去的。”
两条倩影双双落下,易之淡淡请罪道“西妃血妖之身臣妾始终不曾察觉,实在罪过。”上水原本满肚子话想说,听罂粟妃如此,又觉得西妃左右都已经离开,多说不过徒惹席撒不快,只好沉默。
但她心里还是以为西妃另有目的,她带走掌握的神秘纹章就是证据,她不惜打伤阿九和双玲珑抢夺纹章就是证据。
回到营地,席撒仍旧闷闷不乐,怔怔发呆。陪寝的上水猜测他是想念西妃,心中不快,却忽然笑道“王情绪不佳,不如让臣妾为王弹奏一曲吧?”
席撒果然有兴趣道“好啊,就为本王来一曲深情凝视。”
上水面露难色,席撒见状,不由失笑。“爱妃当然会弹此曲,本王知道爱妃才艺绝世无双,当初西妃作此曲时,爱妃也层听到,料必记得。”
上水一窘,才知道当初偷窥早被席撒知道,便也再无顾忌,信指轻弹起来。
席撒听的痴迷,直到曲终久久,才回过神来,禁不住鼓掌赞叹。“爱妃才艺果然名不虚传,本王若早知如此,也不必迟至今日才得领略。”
上水满心欢喜,坦然受之。易之这时入帐,道魏军又要出发,问席撒打算如何。
“本王仔细想过非烟你的话后,发觉原本所思确实太过狂妄托大。死灵兵一事不可不虑,但我族也不能立即起兵与之对抗。此次西征本王绝不允许无功而返,西南军事力量极其强大,又有张成欲除本王而后快,一旦西南诸强结成同盟以抗妖族之名对我族兴兵,其势绝不可挡。”
易之听他答应改变主意心里十分欢喜,不由对西妃心存几分感激,隐隐明白她决意离去或许就为刺激席撒理智,使其得以反省。如今看来,的确奏效。虽不免感到酸楚,更多的只是为席撒改变庆幸。
上水本不认为席撒兼并妖族的主意有何不妥,此刻只觉满心醋意。
“所以,西南的力量必须沉重打击,死灵兵必须利用。凭借西蜀死灵兵壮大我族的战略不能改变,西南诸国诸族想要保全自我,只能在死灵兵的逼迫下选择投靠,或者我族,或者中魏,或者西南,又或者西蜀。”
易之忧心道“但如此一来绿国,中魏,西蜀死灵兵皆得声势壮大,西南实力也必将损失惨重,异日会否不足以对抗死灵兵?”
“此事本王也并无把握,但人族生死存亡之际,势必各方团结,因此而过于忧虑未免杞人忧天。届时死灵兵或许难以对抗,但如果我族现在与死灵兵冲突,非烟以为西南诸国会全力相助么?”
易之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
“非烟知道的,他们不会。他们会旁观两虎相争,除非我族兵败势将倒让他们感到存亡危机,否则绝不可能全力相助。就算我族伤亡惨重的击败幽谷公主,西南诸强也不会因此放过攻击我族的大好良机。中魏甚至会因不满我族临时起兵攻击西蜀而与西南联合谋我族之地。”
席撒说到此,注视易之叹气道“非烟知道,团结一词在人类中只有生死存亡之际才能化为现实,不是本王不择手段,而是形势必须如此。倘若我们太过忧虑苍生无辜,换来下场绝非成为救世主后的被爱戴,而是面临被诸强鱼肉瓜分的绝境。”
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