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在村子里的小树林里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那些亲人、邻里好生埋葬。
然后,漫无目的的走出了村子。
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了,这村子,什么都没有剩下,再也不是那个温馨的家园。然而,我们又该去哪里呢?
我们三个人,从小到大,除了跟着父母去田里下地干活、去山上砍柴,根本不曾区别的地方,我们要如何生活下去?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着,我们又饿又冷,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河里水流湍急,平野忽然哭丧着脸,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道:“不如。。。。。。不如我们跳下去吧。。。。。。跳下去,就能跟爹娘相见了。。。。。。”
一时间,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我们望着激流涌动的水花,心头一片凄凉。
那个时候,当我狠命的拉住哥哥,不让他出去的时候,只是下意识的行为,爹娘死了,死的那么惨,我不能让我唯一的哥哥再去送命。
然而,当我们走出时,看到那如同地狱一般的情景、当看到昔日的家园再也不复存在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以后要怎么办?未来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竟有了随着平野,与他们一同跳下去的想法。
直到后来,我想起来,亦觉得,倘若彼时他没有出现,我们三个人,便真的会这么跳下去了吧?
只是,这个世间从来没有倘若。
我遇到了那个人。
其实,我、哥哥、平野,我们是三个人一同遇到他的。我说我遇到了他,是因为,对于我来说,那个人,是不同的。
从我懂事开始,村子里有人出嫁的时候,我便喜欢趴在窗口看着新娘子坐在花轿上走过,并在心里一直以为,许多年之后的我,亦会同他们一样,坐在那顶朴素的花轿里,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事,改变只需要一瞬间,或许在你以往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担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便知道,他就是那个人。
第一眼,我便知道,他就是那个人。
“倘若就这么死了,那么,便永远输了。”
我永远无法忘怀,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那么轻柔,去带着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魔力,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我的耳中。我想,哥哥与平野也是一样,我们同时被这个声音弄得怔住。
当我转过身时,便看到了他——那个在往后岁月中,让我再也无法从心底抹去的少年。
彼时是初春,天却还有些凉意。马车停在桥上,他只穿着一身雪白的单衣,从马车里探身出来。修长的手撩着帘子,柳丝般温柔地扶起她的发,他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竟让那桃花都失了颜色。
——倘若就这么死了,那么,便永远输了。
这句话,平静地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让我忽然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他走下马车,秋风卷起他的衣袂,他如同踏在云端的一片雪,那么悠闲而闲暇,他伸出手,手里是三个馒头,他便这么一动不动地放在了我们跟前。
。。。。。。
许多年后,我在会想起那一刻,仿佛是一种宿命的安排,无可避免。
我、哥哥、平野,跟着他离开了那条小河,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以改变了自己的一生。从此往后,我开始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我还记得第一次练武时,浑身是伤,我还记得第一次拿枪时,紧张的双手颤抖。。。。。。直到,我已经能稳稳地握住,甚至,毫不犹豫的射入某个不认识的人的胸膛中。
我的表情越是冷漠,我的心越来越坚硬,但只有我知道,这一切,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得到的。
直到那一天,我们三个人亲手将仇人击毙,我多年来压抑的情感才得以爆发,我躲在树林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然后,我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我抬起头看去,竟是他。他坐在树下,放下笛子,看着我,淡淡道:“只允许自己哭一次。”
“什么?”我错愕的脱口道。
“从此之后,将所有的心事都收起来,只做有价值的事。”他晓得依旧清雅弱水,眉目秀丽无双,眼底却是料峭的冰封,“眼泪,没有任何作用。”
那一刻,我没有说话,竟也忘记了哭泣,只是怔怔的望着他,心底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再慢慢发芽。。。。。。
什么才是有价值的事?什么才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