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顾老爷地吼道:“绍九,你究竟要如何?”
“我用刑不喜欢见血,比起这了老虎监狱的刑法,相比要温和许多。”绍九笑笑,“我本不想如此,也可以给顾老你一个痛快,只不过,在这之前,元帅还有事让我问一问顾老。”
他眯了眯眼,轻轻地吐出几个字:“那份藏宝图,现今在何处?”
“藏宝图”三个字落入顾老爷耳中,他身子募地一僵,随即眼中飞闪而逝一丝古怪的神情,片刻却又隐去,冷笑一声,道:“藏宝图?什么藏宝图?”
绍九眸光渐沉,良久,缓缓道:“昔年北地王尹思庭留下的藏宝图。”。
顾老爷舔了舔嘴里的血腥,冷冷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绍公子既然是阮克的人,如何会不知道,那份藏宝图早在尹思庭死后,我便交到了阮克手中,否则,昔年一战耗费巨大,他阮克已是破釜沉舟,这些年来哪有这么多钱开阔疆土,充实国库,救济百姓,用来撑点场面,博得名声?”
绍九并未露出惊讶之情:“的确如此,只不过,元帅要的是另一半的藏宝图。”
顾老爷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冷冷道:“顾某不知绍公子是何意。”
绍九叹息一声,仿佛好心地解释道:“顾老,元帅认为,藏宝图一共有两份,一份,你当年便交给了他,而另一份,还在你这里,便是这现年你用来购买枪支火药器械的资本论来处。”
纵然顾老爷极力平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一惊。终究还是被阮克知道了!只是,那份藏宝图的下落他是绝对不可能告诉阮克。因为,若他再也走不出这里,这是唯一可以留给宝龄的东西。
纵然家破,失去唯一的亲人,但有了那份藏宝图,她至少能寻一处僻静处,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纵然他不能在她身边,亦要为她铺好一条路。这是他起事前,便做好的最坏的打算。
顾老爷沉默半响,忽然仰天长啸:“阮克原来一直以为我藏起了另外半张藏宝图!你去告诉他,我顾万山当年该给他的都给他了,当年要不是我,他也坐不上如今的位子!我看他是想钱想疯了,哪里还有什么藏宝图?!”
绍九轻轻一笑。
黑衣人即刻如幽灵一瓣地走过去,忽地将顾老爷捆绑在栅拦上的绳子又提上了一层。顾老爷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因为绳索的提升,整个人的弯曲度更大了,衣服被汗水侵湿。
这种折磨是双重的,一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更深的一层,却是来自于心理上——衣衫破烂、神情扭曲,整个人以一种几位怪异的姿势暴露。虽则密室中只不过两个人,但巨大的羞辱,已使得顾老爷一张脸由红变青,最后呈现出绝望的死灰色。
绍九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把玩着腰间的流苏,慢慢地、不经意地,便是那么随意的动作,落到顾老爷眼中,都变得恐怖。他到底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不,是这个少年藏得太深,在职某是之前,他亦曾小心谨慎的派人去打探过他的底细,但竟未查出,他便是沈良之子。
仿佛一切都在这个少年的掌握之中。他想让你知道时你便会知道,同时还为自己的洞若观火而沾沾自喜,殊不知这不过亦是一张早布好得网;他若不想你知道,那事实便如被乌云盖住的天,透不出一丝风。
漫长的时间仿佛是一种刻骨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绍九忽地笑了,缓缓走上前去,用修长的十指箍住顾老爷的下颚:“只要顾老说出来,所有的苦痛边都结束了……”
他凑上去,与顾老爷几乎是面贴面,声音亦变得越来越轻,像是用了另一种蛊惑人心的方法,在劝慰着。优雅低沉的声音,却有着极其温柔的语调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叫人不由自主地沉溺进去。
比起身上的痛苦与内心的煎熬、绝望,下颚的痛楚根本不算什么,然而,顾老爷的瞳孔却在一瞬间收缩,眼底忽地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神情,眼珠子死死地顶着绍九,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
密室外依透进的月光下,少年柔美的眉目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泽,如花瓣一般的唇边出现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漆黑如墨的眼底却有一丝料峭。
此刻,无论是谁在场,看来都像是绍九正在用刑,只不过用了自己特有的方法,但又无论是谁,其实都看不出什么,甚至无法听到,他究竟说了什么。
威逼?利诱?没有人知道。
而黑衣人的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地上,神情没有变幻分毫。
“沈莲,不不,你是……”在旁人看来,绍九的嘴唇不过动了动,而在顾老爷,却分明听到了他在说话。那些话轻飘飘地传入耳中,像是一道魔咒,将他带回了十九年前的那一段尘封的往事中,他张了张嘴,心却仿佛被一只大手拽住,后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二十多年前,那当时不过三十不到的男子与他身边那不过四岁的孩童的容颜,这些年来,总是不断出现在顾老爷的梦中,顾老爷用尽了各种方法忘记,终始得那段回忆被刻意得模糊起来。然而这一刻,眼前少年的脸与那孩童的身影不断的在眼前交错、重叠……
二十多年前,北地湛蓝的天空下,那男子一袭布衣下,却是难以掩饰的清华尊贵之气。一双眼眸,更像是将天地间的灵气全都聚集了起来,悠远、豁达、明亮。而他身边的孩童,不过四五岁一般的模样,小小的年纪,却有出乎常人的沉着与冷静,他和他父亲粗看起来并不是分像,然而,却叫人一眼便看出他们是父子,因为那种举世无双的气质,是旁人无法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