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瞧,只见娘子手中紧握着宣纸,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神色。
那是丫鬟从未见过的情感漩涡。
花魁娘子的声音急切而尖利:“这首诗是谁送的?是哪位贵客?”
丫鬟被吓了一跳,结巴道:“好像是姓杨的……”
花魁娘子竟不顾一切地冲向房门。
“娘子,您这样怎可示人,万万不可……”丫鬟死死抱住她。
“放开我,快放开!”唐莉舒急得面红耳赤,“千万别让他走了,速速追回。”
丫鬟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一首诗,却让娘子失态至此,往日里的从容与优雅,荡然无存。
“娘子,请您冷静,奴婢这就去……去找那位写诗的公子。”
丫鬟匆匆离去后,花魁娘子衣冠不整地呆坐桌旁,目光恍惚地盯着手中的纸张。
“枝影疏斜水映浅,幽香飘荡月黄昏。……赠唐莉舒,赠唐莉舒……”
她的俏脸上滑落泪水,如珍珠般滚落,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
前厅中,一部分客人已经散去,而另一部分仍旧驻足。
打茶围的仪式落幕后,未被选中的客人们面临着两条道路:一是赴其他院落续写夜晚的篇章;二是若酒意已深,疲惫难耐,便可选择这里的丫鬟共度良宵。
“看来唐莉舒姑娘对咱们不感冒啊。”万宪锦审视着自己的侄儿,眉头紧锁,忧色尽显。
诗篇虽已送达,却只换来一句轻描淡写的回音。
显然,万朝的诗句未能触动花魁的心弦。
万茗洋轻蔑地哼了一声:“区区一介女流,岂能领悟诗词之真髓。”
万宪锦紧盯着儿子,问道:“那首诗,果真卓绝非凡?”
心高气傲的万二郎在诗词的道路上,早已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叹道:“非凡至极,非凡至极。”
万大郎同样困惑不已,他对这首诗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这怎么可能?她没有理由拒绝我……这首诗若是献于青云书院的两位大儒,他们定会将我视若己出……万朝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位号称诗琴双绝的花魁,不过是虚有其表。
炒作名声,塑造形象而已,实质上或许缺乏真正的文化底蕴。
但这里存在一个矛盾,如果唐莉舒花魁仅仅是个靠形象取胜的花瓶,她又怎能得到文人雅士的认可呢?
在他们愁眉紧锁之际,那位贴身侍奉唐莉舒的大丫鬟,快步如飞,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一瞥见万朝,顿时神色宁定,步履轻盈而来,微微躬身,娇声细语。
“公子,是您呈上的诗篇吗?”
万家父子三人相顾无言,松了一口气。
“正是。”万朝点头应道。
丫鬟面露喜色,态度愈发恭敬,眼含羞涩,柔声细语:“我家娘子有请。”
万朝泰然自若地颔首,随丫鬟之后,向阁楼的主卧走去。这一幕也引起了打算留宿“影梅小阁”的客人主意,交头接耳。
“咦,何故他也踏入香闺?”
“这,这……逾越礼数矣,怎能双双入内?”
“适才那丫鬟提及诗篇,我瞥见他与那位风华绝代的青年吟咏着什么。”
一位装饰华丽的中年富商走向万茗洋和万宪锦,施礼问道:“两位,唐莉舒姑娘此举何意?先前那位仁兄何以得入香闺,阁下究竟赋了何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