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两声,故作生气的叱骂,“都干啥呢?真当自己是土匪了,赶紧让开。
别把人吓出个好歹,来来来,老弟你没事吧?
别怕,俺这帮兄弟都是不讲究的,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刘小蔫怔怔抬头,额上的汗珠流进眼里,辣的他睁不开眼。
腿软脚软的被人扶起来,走了一会儿,又被人按着坐下。
直到手里被塞进一碗温热的东西,面香味儿飘进鼻孔,他才悠悠回魂。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下意识抬碗喝起来,一碗糊糊下肚,他活过来了,惊惧也没了大半。
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的人。
赵大川正端着碗喝糊糊呢,抬眼笑问,“还喝不喝?陶釜里还有呢。”
刘小蔫不是傻子,他从没遇到白请吃喝的好事。
他觑着赵大川神色,犹豫着开口问,“你要干啥?为啥请俺喝糊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岸那些人不欢迎老弟,我欢迎。”赵大川没隐瞒。
他信刘小蔫对桑家的恨不比他们少。
“这么没吃没喝的被赶出来,老弟就甘心?”
提起这事儿,刘小蔫脸色陡然扭曲,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甘心。”
“那咱就是兄弟。”赵大川举举手里的碗,招手喊“大壮再给自家兄弟打碗糊糊。”
刘小蔫抬眼看去,大壮正是刚才他撞上的那堵肉墙,又高又壮,拳头顶他俩。
吃饱喝足,刘小蔫扛着五斤豆面往家走,脸上神采奕奕。
看人走了,赵金喜嗤一声,问赵大川,“这么个没胆的怂货,你觉得他敢下毒?”
“他对桑甜丫的恨不比我们少,再说这样的畜生没啥人性,为了自己活,他啥都干得出来。”赵大川很是自信。
撸一把稀疏的胡子,颇有底气的说,“就是他不敢,咱们也能逼着他干。
毕竟粮食可掌握在咱们手里呢,人饿疯了啥干不出来。”
这话赵金福兄弟俩没法反驳。
彼此对视一眼,他们这伙人咋活下来的,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也就进了山,吃食多了,他们才重新像个人。
刘小蔫越走越快,脸上的神采奕奕转变为恨,扭头朝身后吐一口浓痰。
阴恻恻的嘀咕,“偷了老子粮食,竟然只给老子五斤,一帮子臭虫。”
他只敢小小声骂,怕被人听到。
赵大川粮食给的不多,但是他答应他了,只要他肯帮忙,以后不会让他家饿着德。
这样也行。
反正他也恨不得桑家人死,死了才好呢,他做梦都能笑醒。
一举两得。
“儿啊,可算回来了?去哪了,吓死娘了。”刘婆子急的不行。
“给,粮食。”刘小蔫把粮食袋子扔给老娘,往地上一趟,“你们自己做饭,俺眯会儿。”
“豆面,哪来的?真是那帮汉子偷咱得?”刘婆子嚎得像公鸡打鸣。
“少废话,你别管,俺自有盘算。”刘小蔫很是不耐。
马小仙管不了这么多,有粮食就好,儿子还吃了点儿绿豆,她是啥也没吃着。
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
橘红色的鸭蛋黄自东边山间升起。
每升一寸,林中的浓雾就散一分,刺眼的金光普照时,山脚的薄雾已经散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