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师傅一看这阵势,虽然吓得脸色惨白,但是还是鼓起胆子发动车子,对准那座水泥桥上的几个歹徒就撞了过去。
那几个歹徒吓得赶紧将身子闪开,面包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在桥的另一边往右边一拐,开向了通往五公里外的派出所的那条大路。
叶鸣依靠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尽力支撑着自己没有昏迷过去。在车子启动后,他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10报了警,说三不管岛附近有歹徒持枪追杀自己,请求附近的派出所赶紧出警前来营救,并告诉110的接线员,自己正在赶往小镇北面的派出所,请他们赶快派人前来堵截那些追杀自己的歹徒。
在报完警之后,他又脱下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西装和衬衣,咬着牙将衬衣撕成几条,然后强忍肩头的剧痛,摸索着将这些布条从背部的伤口处裹扎过来,又在胸口和腹部将布条勒紧,想尽量止住伤口的血流,不使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过去。
好在这个面包车师傅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中年人,刚刚看到那么多人想来围攻叶鸣,而且有人还朝他的面包车开枪,不由涌起了一股同仇敌忾的勇气,心里的惧怕感也渐渐消失了,一边猛踩油门往派出所方向疾驰,一边大声问道:“客官,你还好吗?受不受得住?要不,我直接送你去镇上的医院吧!”
叶鸣呻吟了几声,答道:“师傅,谢谢你!追杀我的人非常凶残,而且这次一定是要置我于死地才会罢休。所以,如果去医院,他们一定会追杀到医院去的,到时候您都可能会受到连累。所以,现在只能先去派出所。只有在警察的护送下,我才能去医院。”
此时,面包车已经快要驶出小镇街道。但是,就在街道尽头,面包车师傅发现那里停着一台小车,车旁边站了两个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枪,正好堵住了通往派出所的那条路——原来这两个人正是童子安与郑晓亮。
童子安虽然性格粗莽,但是,他毕竟干过多年的公安工作,也参与过很多追捕行动。因此,他知道如何堵住逃犯逃跑的要害位置。
在下午四点左右,他就带着郑晓亮,开着那台挂着假牌照的标致车,从郪江北岸那座联通两岸的大桥上,疾驰到三不管岛所在的小镇。然后,他便下车询问当地居民: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怎么走?
当得知最近的派出所在小镇往北五公里的镇政府所在地,而且只有唯一的一条道路通往那里后,童子安立即驾车赶到了那个连接小镇与派出所的街道出口处,将车子横在公路上,对郑晓亮说:“郑主任,我们就守在这个地方。这里就好比叶鸣逃命的街亭。如果我们的人万一失手,没有当场做掉叶鸣,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想往最近的派出所跑,因为这是他逃命的唯一希望。他如果选择往郪江北岸那座大桥跑,即使他租了车子,要跑到最近的派出所,也有三十多公里。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路上追击他。所以,他肯定第一时间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当然,即使他想往大桥那边跑,我们也不怕: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个小镇上没有的士,只有面包车出租。而面包车速度慢,他如果租面包车逃跑,我们的车子很快就能追上他。到时候,我们将他和面包车司机一起做掉,然后驾车连夜赶回湟源去,这件事就算功德圆满了。”
郑晓亮有点疑惑地问:“叶鸣在仓促之间,能够想到要往派出所跑吗?我的估计是:他如果租了车,肯定会往大桥那边跑,进入天江省境内,然后再向附近的公安派出所求救,不一定会想到往这个小镇的派出所跑。”
童子安摇摇头说:“郑主任,你可能低估了姓叶的这小子的能力。我听说他武功非常好。而身有武功的人,越是在关键时刻、在危险时刻,头脑就越清楚,思维也会被一般的人敏捷。在多种逃生方案中,他肯定会选择一条能够最迅速地让他摆脱险境的途径。而逃往最近的派出所,就是最佳的脱险方案。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这样做。”
郑晓亮将信将疑地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在五点过五分,童子安忽然接到了段达的电话,只听他在里面气急败坏地报告说:“童局长,叶鸣那小子挨了几枪,但仍被他逃脱了。他现在正在一辆面包车里面,正往小镇的北部逃去。我们几个兄弟没有车子,请您立即过去追赶他。他要是逃走了,我们就完蛋了。”
童子安看了郑晓亮一眼,很冷静地吩咐段达说:“达子,别担心,我和郑主任正在小镇北部等着那小子呢!你现在赶快做两件事:第一,你安排两个人也租一台面包车,沿着叶鸣那小子逃跑的路线往北追过来,我们给他来个前后夹击;第二,你亲自带领剩下的兄弟,立即坐渡船过河,在对岸的郪江镇上面租两台的士,立即赶往郪江北岸的几公里外的那座大桥。如果叶鸣万一侥幸从我们这里逃脱,他很可能会绕到北岸大桥那里,然后往郪江镇上面跑,想到镇上去求救求医。你们必须在大桥附近堵截住他的车子,不能让他进入郪江镇。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我马上就照办!”
段达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小镇街道上,就出现了一台面包车。在相距童子安与郑晓亮大概三百米百,那台面包车一个急刹,车身一横,停在了那里——原来,面包车师傅一看到有一台小车拦在通往派出所的大道上,而且有两个人持枪站在那里,立即采取紧急措施,及时将面包车停了下来,并转过头焦急地问叶鸣:“客官,往派出所的路被堵住了。我们怎么办?”
叶鸣费力地伸长脖子,隔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往对面一看,只见童子安和郑晓亮两个人每人都拿着一把枪,看到面包车停下来,立即飞快地往这边跑过来。童子安一边跑,还一边对着面包车放了两枪,但由于他在奔跑,枪失了准头,所以子弹都打在车头的钢板上,发出“砰砰”的脆响,并碰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叶鸣见童子安和郑晓亮都在我这边跑,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往派出所那边去了,便对那个司机说:“师傅,麻烦您立即掉头,往郪江北岸的大桥方向走。这两个人跑回去再上车追赶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甩开他们很远。只要跑到了有派出所的地方,或者对岸有民警过来救我们,我们就不怕了。只是,我将您牵到了这件危险的事情里面,心里非常不安。如果您实在害怕,您在开到前面人流比较多的地方,就跳下车去,但恳请您将车子借给我用一下,我自己开车逃跑。如果我逃脱了,损坏车子的修理费用,我会加倍偿还给您。万一没有逃脱,我被杀了,您将来也可以向天江省委督查室要求赔偿您的车子。”
这个面包车师傅也是个血性汉子,虽然一开始确实有点害怕,但在载着叶鸣跑了这一段路之后,尤其是在听到叶鸣这番话之后,心里立即升腾起一股豪迈之气,转过头大声说:“客官,我虽然只是个跑租的小司机,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汉子。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这么多人围攻你一个,而且都带刀带枪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朝我的车子开枪,那些人就肯定不是什么好角色,不是黑社会就是街上的烂仔。所以,请你放心:我就是丢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这些人虽然有好车,速度比我的快,但我在这里开了十几年面的,道路比他们熟悉。他们真要追上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说着,他就将已经打横了的面的车方向盘向右猛打,一下子将车头调了过去,并加速往原路返回,准备在下一个路口往右拐,开往北岸的大桥。
就在这时候,对面忽然疾驰过来一台面的车,在相隔这台车子两百米处一个急刹车,一下子将车身横在路上——原来,段达接到童子安的指令后,立即将一把枪交给一个叫吴庆渡的小头目,命令他带领另外一个拿刀的打手,立即去街上劫持一台面的车,顺着叶鸣那台车逃跑的路线追上去,与童局长前后夹击,将叶鸣进退的路都堵死,他自己则带领另外两个打手,飞快地赶往郪江边的那个码头,坐渡船到对岸,去寻找的士去了。
那个叫吴庆渡的小头目立即带领另一个人,跑到小镇停面的车的地方,钻进一台车子,用枪逼着那台车的司机往北开,开了一两分钟便看到远处有一台面包车疾驰过来。于是,吴庆渡立即令司机紧急刹车,并将车身横在街道中央,一下子堵住了叶鸣那台车的出路。
叶鸣车上的那位司机只能选择踩急刹停住,紧张地观察前面那台车的动静。
吴庆渡见叶鸣的车子也停下来了,立即带着那个小喽啰猫着腰下车,一个持枪,一个举刀,一步步朝叶鸣的车子逼近过来。
面包车师傅转头看了叶鸣一眼,见他脸色越来越白,神色也越来越痛苦,忙担心地问:“客官,你还挺得住吗?对面有两个匪徒摸过来了,一个拿枪,一个拿刀。怎么办?”
叶鸣举起手里的手枪,挣扎着想爬起来,持枪去对付前面两个逼上来的歹徒。但是,他刚刚伸直腰,背部和胸口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身子又情不自禁软倒在车子的后座上。
“师傅,您会开枪吗?您把这枪拿过去,如果他们逼上来,您就开枪!”
叶鸣用虚弱的声音说,同时把枪往前面递。
那个师傅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客官,我这辈子从没用过枪,也不敢开枪。要不,你先坐好,我开车去撞这两个龟孙子,撞死一个算一个。”
说着,他就真的发动了车子,忽然往逼近过来的吴庆渡和另外一个歹徒迎头撞去。
吴庆渡和那个歹徒都知道叶鸣手里有枪,又不知道他的死活,所以也不敢大意,都是猫着腰一步步地往这边逼近。在与面包车相距二十米左右,吴庆渡忽然发现对面的面包车忽然启动了,并突然加速向自己这边撞了过来。
吴庆渡是练过武功的人,反应比较快,见面包车风驰电骋般朝自己这边直冲过来,赶紧将身子往右边一冲,就地栽倒在地,又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堪堪躲开了面包车的撞击。
但是,他那个小喽啰就没这么幸运了:由于他是在低头弯腰往前面逼近,在面包车冲过来时,他来不及做任何躲闪动作,便被面包车的车身结结实实地撞在头顶上,一个倒栽葱翻倒在地,又被车子的右边车轮接连碾过,脑袋一下子被车轮压扁,鲜血和脑浆喷溅了一地。
面包车司机在奋力碾死一个歹徒后,由于速度太快,径直朝对面那台拦路的面包车冲去,想要踩刹车都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两台车就要相撞,就在这时候,奇迹突然发生了:那台拦路的面包车的司机,忽然清醒了过来,猛踩一脚油门,对准街道边一堵围墙直撞过去,在车后让出了一条通道。而叶鸣所在的那台面包车,正好从这条通道上冲了过去……
此时,童子安和郑晓亮也开着那台标致车,飞快地赶过来,一眼看到在路边气急败坏地挥手拦路的吴庆渡,开车的童子安只好将车子停下,让后座的郑晓亮将吴庆渡拉上车,转头问道:“叶鸣呢?你们没有拦住他吗?”
吴庆渡惊魂未定地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这小子有帮手,那个开车的就是他一伙的。要不,他怎么会这样玩命?刚刚我和小林子想拦住叶鸣的那台车,没想到那个司机竟然不顾撞车的危险,加速朝我们冲过来,反倒将小林子碾死了。我是拼了老命才从车轮下逃出来的。他们现在已经往下面镇上跑了,估计会往郪江北岸的大桥方向逃。童局长,你快点开车,赶快追过去!”
童子安不待他的话落音,立即发动车子,猛轰油门,飞快地往南追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