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孟子惆忽地牵起她的手便往外走,步子迈得很大,严真真觉得自己的宫装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运动”。他跨一步,她得跨两步才能赶得上。偏偏他迈步的频率,又快于常人……
“慢点慢点,如果非要保持这样的步距,你还是让我把宫装的下摆撕开一截儿,要不然我会摔倒啦。”
“摔倒?我会扶住你的。”孟子惆虽然这么说,还是放慢了脚步。
严真真喘了口气,再度声明:“我不是跟不上你,而是这衣服……不是,这裙子把我的步子给束缚住了。真是见鬼,我还是觉得穿骑装来得爽利些。”
“那我抱你?”孟子惆笑睇她,脚步不停。
“不用又不是没有脚,更没到七老八十”严真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说,你倒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书房,我们一起看看地图。那样的话,能够有更加直观的认识。”孟子惆微微放慢了脚步,让严真真能够勉强跟上他的节奏,“我要好好看一看,也许可以借此机会,打击朝廷军队的士气。这些禁军,在京里素来是横着走的”
“你和禁军有仇?”严真真好奇地问。听他的口气,似乎对禁军很不感冒哪
“我父亲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关系虽无真凭实据,但是……父亲自幼习武,身子康健,若非……这些事儿,禁军能一清二白么?”孟子惆冷哼一声,“所以,若是你的消息属实,我便要好好筹划。仅仅守住巩凡,还远远不够。有这样的好机会,不把朝廷打得灰头土脸,威信大失,怎么对得起皇帝特特儿送来的这份大礼?”
严真真有点担忧了:“喂,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候达不到打击禁军士气的目的,把倒把巩凡给丢了。军事上的事儿,我是七窍能通六窍,还有一窍是不通的。你叫我去看地图,我也就知道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而已。那玩意儿,估计我费半天时间也看不懂。”
“既然能看懂地图的方位,还说不懂?”孟子惆斜睨了她一眼,伸手掀帘。
书房到了。
冰荒守在门外,见到严真真的时候,不免惊异了一下。待至看到孟子惆牵着她的手,便很识时务地站到了一边,替他们把门轻轻推开。
谁说临川王独宠齐红鸾的?他怎么横看竖看,都觉得这样的传闻,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孟子惆虽说平常宿在齐红鸾的房里更多,可哪一次能见着他去牵齐红鸾的手?两人即使并肩而行,中间也隔着至少一公尺的距离。当然,这样的距离,在一般的家主和小妾之间,也属正常。可家主和正妻之间,动不动便牵着手,这可就不大正常了。
看来,严真真的地位,不可撼动……他想。
“好吧,说说你的战略指导思想。首先声明,我真是不懂军事的,恐怕胡言乱语,反倒干扰了你。我的意见,顶多也就能作个参考,只当是搏君一笑。”严真真眼看书房里的布帘被孟子惆拉开,露出巨幅地图,才转换了自己的角色。
尽管她确实对什么《孙子兵法》,什么《孙膑膑法》之类的,没有任何研究。就是《三国演义》,大概也就喜欢看看诸葛亮气周瑜之类的桥段。但毕竟在现代耳濡目染,兴许真能提点什么有创意的建议?
“只让你陪我看看,顺便出出主意,又没把你当成主帅,立下军令状,穷紧张什么”孟子惆看她急于把自己撇清,忍不住哭笑不得。
“先小人后君子,我才敢畅所欲言。”严真真笑嘻嘻道。
“好了,别尽贫嘴儿。你看这里,有什么想法?”孟子惆的手指,指向了地图的某处。
严真真很严肃地瞪大了眼睛,但是看来看去,她实在看不出这其中的花露水。看起来有点像山脉,不过地图的右下角没有图例,所以她无法断定那里是一个峡谷。
“没有想法。”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你是想在这里设伏吗?可是朝廷未必从这里经过,也许……他们能从其他地方经过。”
“你觉得禁军们会勤快到故布疑阵,兜一个大圈子么?你不了解禁军,这群人虽说个个都有过人的武艺,可惜在京城里夜郎自大惯了的,根本不以为小小的临川,值得他们劳师远征。人尚未到,便先存了十分的轻视之心,绝不可能为掩饰自己的行踪,而多绕出哪怕几十里地的。”
严真真又打量了一下地图,手指轻轻点在左侧某处:“若是从这里呢?”
“这里有一处浅滩,涉水不深,但路上不架浮桥。”孟子惆只看一眼,便说出了地名,“金水滩这名字听着是漂亮,可是真要全军通过,却又不大易。若是我部有五千人埋伏于此,大军将过未过之际,便是最好的冲锋时机。淝水之战,禁军里不会有人没看过。前车之鉴,岂能不叹取教训的?”
严真真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其实你并未在这里设伏?”
“若是禁军有渡江的迹象,我让王志中从此处赶去,也完全能够截住。立足不稳,我只需一万精兵,便可阻朝廷十万禁军。你可听说一句话?兵败如山倒。更何况,禁军虽说是通过武举选择出来的,可究竟并无实战经验。其中又有不少是功勋子弟,上了战场保命为第一要务。到时候,只要第一批过河的遭遇到埋伏,第二批怕是掉头便走。你能想象得出那时的情形么?恐怕彼此践踏而亡的,比比皆是。”孟子惆冷笑道,“因此,这里不必设伏,但凡知一点兵的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那就是说,若是我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这里便是唯一可能进军的路线?”严真真也兴奋了起来,“那王志中选择在这里的某个点设伏,便能把禁军打得七零八落?”
“虽说不乏纨绔子弟,不过仍是有些斤量的。”孟子惆虽然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却慎之又慎。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接连敲击了好几处地方,终于停留在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