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船上的时候,分明相处得很愉快。他可没有想到,在船上的时候关系纯粹,谁也没有更多的事情可处理。尽管小丫头说是齐红鸾有请,他却只觉得心烦意乱,把人打发回去后,还是往安容雅那里去。
安容雅如今掌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便是有些事情自己拿不定主意,去请示严真真,也只得句“自己看着办罢”的“指示”。
“王妃还是不愿意把府里的差事接回去么?”孟子惆看着安容雅桌子上的账本,眉头皱得更深,“她倒是好,无事一身轻”
安容雅听他语气里露出不满,忙福身道:“妾身并非不愿交给王妃,只是王妃总是推脱,只得硬着头皮再管下去。”
“本王知道。”孟子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脸上却仍是平静如昔,“她刚回京城,想来这几日也乏得紧,由得她躲几天懒。”
“王爷,王爷赐下的小笼包,据抱冬说倒是吃了好几个。”安容雅起身替他宽了外袍,想仿佛想起什么似地说道。
“她呀,就爱吃那个”孟子惆的神色稍霁,“在金陵的时候,她还想把人家的厨子带回来了呢也不想想,人家老太君也好那一口,能割爱相赠?”
安容雅听他口气,虽是听着有些恼怒,可明明还带着两分喜气,也不由得笑了:“一个厨子,也不值甚么,不如去梅里请个好厨子来。王妃日常用度甚是俭省,单请厨子也不费什么。兴许府里上下,大家都爱吃呢”
“她挑嘴儿,只爱吃那厨子做的。可惜那厨子如今也不在扬州,只得另找人做的,王妃没吃出来什么?”
安容雅失笑:“就是略有些不同,王妃也未必尝得出来。”
“她那张嘴,还真能尝出来”孟子惆又有些不甘,“以前看她吃的时候,整笼整笼的,如今才吃几个,可见味道还是有差距的。”
“王妃怕是这两日心中有事,才胃口不佳。听说日常进食,也比从前减慢了。”安容雅字斟句酌地说道。不管是严真真待她的情分,还是选择王府的站队,她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严真真。旁人不知,她却亲眼看着孟子惆为了替严真真挑礼物而煞费苦心。外头怎么传齐侧妃受宠,可几时见孟子惆亲自挑选礼物了?还不是随**代她一声儿,拿些东西搪塞而已。
尽管不知道孟子惆为什么会在外人面前彰显对齐红鸾的宠爱,但女人的敏感,让她知道,那些都仅仅是一个假象。
“这是她自个儿没防范好……”话说一半,又咽了下去。念及严真真在齐红鸾假怀孕后视她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若非自己相邀,她又岂会与齐红鸾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认真说来,倒是自己的不是。
因为不在现场,安容雅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也便插不上嘴,只得一径保持沉默。
“罢了,碧柳那里,你多照顾着些。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怕是她会恨上本王了。”孟子惆叹了口气。
“是。”安容雅忙答应了,当即便吩咐自己的贴身丫环,又送了一床新铺的絮子去。
“今儿不早了,便在你处安歇罢。”孟子惆一语既落,安容雅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她的脸色微微一红,轻若蚊蚋:“王爷见谅,今儿个妾身的身子有些不方便,葵水……”
“哦。”孟子惆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本王去书房,你自个儿好生安歇,明儿还要起身理事呢王妃既想休憩几日,便由着她罢。”
安容雅轻轻吁出一口长气:“是,妾身明白。”
孟子惆正要走,却见安容雅的侍女带着齐红鸾的贴身丫环进来:“齐侧妃让人求见王爷。”
“又有什么事?”孟子惆不耐烦地问。
“齐侧妃刚刚吐血了,请王爷去瞧瞧罢”丫环跪下磕头,语带哭声。
“怎么回事?”孟子惆却没问丫环,反倒转头看向安容雅。
“妾身并不知晓,白天还有郎中前来诊脉,妾身把案脉俱理在书房里,并没有听说病情有变。”安容雅也不惊慌,从从容容地让侍女送上了厚厚一沓的医案。
这手段偶尔一用才能生效,三天两头地借口病情突变,孟子惆哪里有这份儿耐心?
“安侧妃与本王同去瞧瞧。”孟子惆欲待不去,又觉不妥。只是按下性子,随口吩咐了一声。
“是。”安容雅低眉顺眼地应了,稍事修饰便跟随在他身后出了门。
齐红鸾一脸的苍白,也不知道是涂了白粉,还是自虐的,看上去倒还逼真。眼见孟子惆并非独自前来,那脸色变得越发不好看。
安容雅腹诽,她也不愿意没事往这里跑。与严真真一样,对于有太妃撑腰的齐红鸾,她也是见面避三分的。
“王爷,安妹妹。”齐红鸾虽然进门比安容雅早,但身份不及,严真真在安容雅的婚礼上,又极尽奢华,比正妃之礼也不差什么,因此倒是位列在她之上。尽管对于这盏亮堂堂的灯泡恨恨不已,却仍然要先打招呼。
“齐姐姐不用客气,既然身子不舒爽,还躺着便是了。王爷听得姐姐病情加重,便让妹妹来瞧瞧。幸好妹妹那里有全套的医案,不然竟是妹妹照顾不周的罪过了。”安容雅语声温婉,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齐红鸾既是尴尬又是恼怒。
她装个病,容易么?
“也是我那丫环大惊小怪,怕我不行了,非要去相请王爷,其实并无大碍的。”事到如今,她也只得顺了安容雅的话头,一边告罪,一边装可怜。
眼泪是不敢流下来的,这妆可费了不少时候才化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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