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沉下脸:“令堂?齐侧妃说话好没道理,谁不知道家母英年早逝,如何还能与我一同去见皇上?若我真有幸能再见家母一面,便是叫我折寿十年,我也愿意。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齐侧妃纵有万般神通,也达不了我的心愿。再有一层,家母当年的圣眷,可比今日之我更甚。若是家母在世,倒是我能沾着家母的光多些。想必,也不会令我委屈至此。”
齐红鸾脸色尴尬,却并不向严真真道歉,反倒泫然欲泣地靠向孟子惆:“王爷,红鸾说错了话,惹姐姐生气了。不如王爷替臣妾说项,让姐姐宽宏大量饶了红鸾。只是……荣夫人早扶了正,也该称得上是王妃的嫡母才是。红鸾称一声‘令堂’,似乎也不为过。”
“她算是哪门子的嫡母?”严真真冷笑,“众所周知,家母当年在世时,出入宫里亦是家常便饭。上自太后,下至公主,谁不以邀到家母为荣?嫡母之说,亦是相对于庶女。齐夫人对于齐侧妃,自然是真正儿的嫡母。荣夫人之于我,往客气了说,也不过是继母”
“王爷……”齐红鸾被说得哑口无言。自己的出身,注定要低严真真一头。诚如临川太妃所说,但凡严真真在一日,她便没有翻身作主的机会。至于在她之上还有个安容雅压着一头,齐红鸾倒不大担心。毕竟是异族女子,在天旻便如同无根的浮萍,从她这里,万讨不了好去
即使皇室联姻,也不会让异族人做正室的。因此,齐红鸾的小九九,只把严真真打算在里头。
“罢了,你们用罢。”严真真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袖了手走了。齐红鸾忽地“扑咚”一声跪到了地地上,再抬头时,已时梨花带雨。
严真真很欣赏她的演技。后世的那些影后、女配角,谁能演到这般的炉火纯青?只这份说哭便哭,不必借手其他道具的本事,也让严真真钦佩三分。
“姐姐,是做妹妹的说话不当,惹姐姐生气。若是姐姐弃我而去,可让妹妹往后如何自处?不说王爷心疼姐姐,便是妹妹,也是替姐姐急的。”
严真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若非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齐红鸾怎会舍得低下那颗高傲的头?合着根本就是把自己和孟子惆都当成了傻子
事有反常必为妖,严真真可不想去踩这趟浑水。到时候孟子惆两不相帮还是帮谁,都在两难之间,她可不敢预测。
“你放心,王爷怕是巴不得留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呢”严真真笑眯眯地说道,看着孟子惆陡然尴尬的表情,暗自窃笑。
“怎么会呢?”齐红鸾那副惶恐的样子,恐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生出怜香惜玉之感。可惜,严真真可不是男人。
“我走了。”严真真忽然失去了继续演戏的兴致。
“你……”孟子惆说了一个字,又换了说法,“回头本王让厨子把菜送到你的舱房,明儿再陪你。”
“无妨。”严真真失笑。目光落在桌面上,果然是自己往常爱吃的。在这一点上,孟子惆可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
算了,便宜齐红鸾罢。
“姐姐,莫不是妹妹得罪了?那、那……”齐红鸾提着裙子,以一种与孕妇绝不相称的速度奔过来,一下子“跪”倒在严真真的面前。
来了严真真暗叫不妙,可是这时候再想要转身离开,却似乎已经有点迟了。
孟子惆皱着眉头正要替她解围,齐红鸾已是尖叫一声,那声量,估计整艘船的人都能听到——“啊”
严真真的目光,迅速下沉。果然,她的裙摆上,已经有了一滩新鲜的血迹。不算太大,但已经足以把“流…产”的罪名,强安到别人头上。
而自己,便是这个“别人”。
千防万防,还是在最后的关头,防失了手?严真真无奈地苦笑,正要说话,却见碧柳已是几个大步冲了过来:“奴婢有罪,不敢冲撞了齐侧妃。”
严真真目瞪口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却听孟子惆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齐侧妃扶回去好生歇着,可不许出了事”
齐红鸾却惊地动地地哭了起来:“王爷,王爷要替红鸾作主啊王妃她真是歹毒,竟拿脚狠命地替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孩子”
碧柳惨白着脸,双膝跪地,朝着孟子惆磕头:“王爷,是奴婢莽撞,撞着了齐侧妃,与我家王妃无干。”
严真真感动地扶起她:“碧柳,不**的事。”
碧柳虽然一头的冷汗,却仍然坚持己见:“不,是奴婢的错”
孟子惆目光复杂地看了严真真一眼,有痛楚,有无奈,还有……严真真一时看不清楚,只觉得心里一慌,知道他还不想戳穿齐红鸾的骗局。
“来人”孟子惆开口的时候,神色已是相当平静。
严真真急忙拦在碧柳身前:“王爷,碧柳冲过来时,齐侧妃已经倒在地上了。王爷的眼睛,素来比臣妾更好些,该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罢?”
碧柳更急,满头都是黄豆大的汗滴,被严真真握住的手,却冰凉彻骨:“王妃,是奴婢的错,跟王妃无干。”
严真真瞪向孟子惆:“自然与我无干,王爷心知肚明”
孟子惆却递过来一个更为歉疚的眼色,严真真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男人,还是选择了替齐红鸾隐瞒。而忠心护主的碧柳,便成了牺牲者。
“不行。”她喃喃低语,把碧柳的手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