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干空气的衣物接触到外界后迅速膨胀起来,高高的隆了一堆。
带水回来的野人恰恰看见衣物隆起的瞬间,他骇了一跳,迅速退到安晓洁身前,压低身子冲那儿呲牙低呴。
安晓洁好笑,忙拉了他后腰处的衣角往后扯,冲他摇头道:“我没事,那是我的衣服。”她没刻意用希瑞语,一些简单的话,野人听几回就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就像现在,她能轻易看出野人木愣脸上眼底的疑惑来。
安晓洁探出身子伸长手臂朝他“啪啪”拍了几下示意,之后又抓住他的手一起往下去压。
等安晓洁放开野人的手,野人惯性摁了摁。排除危险的他放下一直抓在手里的石盆,视线自然被每次打开箱子都会看见的绿色真空袋吸引。
安晓洁拿过一个,单手撑开,用锅子舀了一锅水倒进去,封住口倒拎起来。为了让野人看得更清楚明白,她特意来回倒了几次,水声晃荡。
“看,不会漏水哦。”
看野人目不转睛,一脸少见多怪的模样,安晓洁免不了产生“小样没见识了吧看姐多牛叉”的得瑟感。
哪知还没得意多久,就看见野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甲尖水平方向直直戳来!
尼玛,想到被戳出一个大洞的辣椒粉袋,那是纸袋破就破了,没多大关系,这可是塑料袋,戳一个洞哪还能用!
可是野人出其不意出手时速度总是很快,偏偏两人离得近,真空袋体积又不小,哪里避得开?!
尼玛,只能眼看着水柱左右两面各一条呈抛物线“嗖”的激射而出,粗而有力,安晓洁避之不及,偏左右都是干净的衣服,没办法,挺胸堵住破口免得水柱乱喷的同时手忙脚乱倒过水位下降迅速的真空袋,矮腰起身迅速绕过野人从他侧边蹿出。确定水不会喷到其他衣物后,忙甩手将袋子丢到旁边的空地上。水咕咕从破口淌到地上,将周围的地染成格外的深色。安晓洁则满身狼狈,前胸、肘弯、手都弄得透湿,毛湿哒哒的一绺一绺的,水珠咕噜咕噜成串滚滚垂直向下。
而另一边土生土长的本地野人是根本没料到那个奇怪的袋子会喷出水,但他反应神经远远强于身为普通人类的安晓洁,一发现不对立马避到边上,所以明明是罪魁祸首,反倒只波及到左胳膊肘上一撮撮小毛尖儿。不仔细看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和狼藉不堪的安晓洁完全两个差别。躲过一劫的野人探头好奇看着淌水的真空袋,上半身前倾,手掌脱离地面,手肘自然弯曲朝外,一副蠢蠢欲动还想出手摸一摸的架势。
第二十三章
安晓洁还没时间找罪魁祸首算账,她忙着掸身上的水,要知道兽皮虽然防水保暖却不够,水冷飕飕的,被风一吹,更见寒意。
野人和她大概处的时间久了,多了几分同伴情,难得在好奇心大盛的时候,分出个眼神在安晓洁身上,他着重放在在最湿的胸口重重打量几眼,方才上移对上她的眼睛,眼神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安晓洁诡异地冒出对方是在想“可这个小朋友好呆玩个水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水怎么这么笨”“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小朋友在玩一项他不认识的游戏好好奇”之类不靠谱的东西。想想野人的好奇心其实真挺旺盛的,尤其他得到保温杯以后,每次她打开行李箱野人的眼神都格外发亮,好像盯住小红帽的狼外婆各种嘴馋眼热。
想到野人一样样祸害自己东西,安晓洁不由恶向胆边生,一巴掌拍上野人的鸟窝似的脑袋使劲揉了两把,捡起流光水的真空袋,手指穿进那明晃晃的洞里,恶狠狠道:“坏了,懂吗?坏了。你个笨蛋,东西要轻拿轻放,知不知道?”
野人呆呆摸摸自己的头,随后被安晓洁的声音分散注意力,他看着穿过绿袋子的手指,“唔唔”两声,不是那种小动物认错后拉长的柔软的令人怜惜的撒娇音,反倒无论从姿态还是声音上都透出几分理直气壮,似乎在说“明明是它太脆弱一碰就破关我毛事”。
还指尖朝前,想再戳个洞的架势!
真欠抽啊!!
安晓洁暴躁了,眼明手快,抱住袋子往怀里一带,身子后仰避开野人的爪子。
等坐定后她狠狠瞪了野人一眼,气鼓鼓的。除了吃喝方面沟通没什么障碍,其他方面一说老是牛头马嘴,明明她不笨,野人的智商也不低,为什么沟通起来这么困难?
都说是三年一小沟五年一大沟,那他和她之间到底得是隔了多深多海了去的沟啊,马里亚纳么?摔!
最后的最后,安晓洁放弃了继续沟通的无用功,抱有“慢慢说总能沟通”的她实在太愚蠢了。
心塞不已的安晓洁蔫蔫重新拆出个真空袋,再把兄弟三儿卷巴卷巴一起塞进怀里,默默爬上野人的背。
“我们去河边打水。”说完这句话后,安晓洁面朝下,死鱼一样趴在野人背上再不肯动了。
对于先前还挺有活力的人突然萎靡不振,野人自有他的理解。长手以正常人类很难做到的角度反手摸了摸安晓洁的背,像在安抚自家突然闹脾气的娃。
他抬头望了望天,扣住腰侧的双腿,全速往河边跑去。
全速跑起的野人有多快安晓洁不知道,她只觉头发呼啦啦乱刮,发尾拍打得裸露的皮肤上生疼,她忙把脸埋进野人后背里去。风嗖嗖从耳边倏忽刮过,她感觉自己没来得及胡思乱想,目的地就到了。熟练从野人背上爬下,拉开真空袋拉链,俯身到河里一个个灌水。手浸到水里刺骨的冷,安晓洁打了个冷颤,哆嗦着捏紧手指,眼睛却不老实的溜溜往水里钻,可惜半点鱼影也无,迫于现实,她只能放弃抓条鱼回去加餐的打算。
咕咕灌满的三个水袋分量挺压手,安晓洁不得不想出个好法子把它们都带走,交给野人自然轻松,可九十九拜就差一哆嗦了,她哪放心,到时野人一个不留神再把爪子往上招呼,这三袋子能囫囵留下几个暂且不提,水是白打了。
想了想,安晓洁小心捧住水袋爬上野人的背,上身尽量往后仰,将水袋夹在两人中间避免压迫,两手则分别提捏在每个袋子的封口上,尽量减少与野人背部的接触面。不过这样一来浑身上下的着力点全在锁腰的双腿上,随时容易滑下去的样子,幸亏野人扣住她的腿,帮着分担了一部份力量。
即便如此等安晓洁下地时,她也是面色紫白,身上又软又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心翼翼放下怀里一二三个水袋,她忙拉过野人一起跑到火堆前张开手掌烤火,火焰热乎乎的烤了一阵,身上回暖,安晓洁才缓过一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大冷天抱着三坨冰块似的水,那滋味……真不是一般的销魂。
被硬拖来烤火的野人有些坐立难安,他坐不住的一下挪挪屁股抬抬脚的,见他没一点事,安晓洁摆摆手随他去了。野人霍的一下窜起,两条腿飞似的不见了,看野人再次离开,安晓洁起来“啪啪”跺了几下脚,把行李箱拖到火堆边,两手揪住袖口屏息迅速将锅里的沸水倒进行李箱里,合拢箱盖,再重新在锅里倒满水架回树架子上烧。锅小,一锅锅烧很麻烦,安晓洁想了想,决定先去多捡点烧火用的树枝。捡树枝不用走多远,荒石边上到处是稀稀疏疏的枯枝败叶和枯死的树,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弯腰、捡起、拖走”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