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顾炎站在顾氏办公楼的最顶层,透过玻璃窗俯瞰着下面的世界,明明众生如蜷蚁,他还是恍如近在咫尺般,一眼就认出了林肃。
青年脸色发白,寒冬腊月天拖着个大扫把行走在马路上,哪里有垃圾就清扫一下,好不容易空闲下来,青年轻咳着坐在没人的长椅上,路过的醉汉看到他,鄙夷地吐一口口水。林肃却浑不在意,摘掉手套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外壳都有些松动的保温杯,也不知道里面的水还热乎着没,反正喝下一口,整个人都满足了不少。顾炎清楚地看到,林肃手上满是冻疮,泛着骇人的青紫。
再然后,林肃怀揣着一种憧憬跟难掩的深情,抬头看向顾氏大楼,正好对上顾炎的视线。
可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了,恍如天堑一般,林肃不知道朝思暮念的人正注视着他。
顾炎瞳孔巨颤,感觉胸口灼烧着一股难言的滚烫,整个灵魂都在嘶鸣,他想喊林肃的名字,想冲下去抱抱青年,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林肃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滑过一抹难堪,然后有些不稳地站起身,按着胸口缓了缓,抱着扫把一步步离开。
顾炎看到了,青年垂眸时眼底的光瞬间覆灭。
这样的林肃,身上透着股死气。
像是从另一个平行空间,顾炎看到了他们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可能!
“炎哥!炎哥!”焦急的呼声遥遥传来,最后一下,瞬间将顾炎从梦魇中拉回。
顾炎倏然睁开眼睛,没太适应眼前的灯光,他下意识用手去挡,却觉得四肢酸痛无力,林肃见状立刻将床头灯调至最低,紧张地看着顾炎,“炎哥?醒了没?怎么……”
林肃话没说完,就被顾炎一把揽入怀中,紧紧的,恨不得嵌进身体里。
林肃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回抱住顾炎,放柔了语气:“做噩梦了?”
“嗯。”顾炎哑声应道。
“炎哥你好像感冒了。”林肃摸到一手的汗:“难受不?”
“不难受。”顾炎闭上眼睛,“再让我抱一会儿。”
梦中的冲击感还没消退,顾炎心脏一阵阵抽疼,他抓住林肃的手,一寸寸细致的摩拏而下,细腻,平滑,骨节分明,这才是他的小肃,而不是梦中那样。
“宝贝。”顾炎顿了顿,有些艰难地开口:“若是初中那会儿,你没有遇见我,没有说成为我挂件的话,会怎么样?”
“炎哥指什么?”林肃问。
“指我们两个人的命。”说来可笑,强悍如顾炎,竟然在此刻对“命”这个字讳莫如深。
“炎哥还是炎哥,仍旧会成为独一无二的商界传奇。”林肃回答。
“你呢?”顾炎追问。
林肃觉得顾炎这些问题来的蹊跷,潜意识里不想回答:“炎哥,你发烧了,等天亮了我们……”
“你呢?”顾炎逼问。
许久过后,林肃低声道:“炎哥,在如果在林家,我是没钱做手术,也没钱念大学的,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吧。”其实林肃想说,铁定活不到现在,他如果能走出江燕晚的手下,都算老天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