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楚杉十分难受,可再难受,也比不上心里,钱依依就算捅出天大的窟窿,贺林渊也能照单全收,宠护备至,可对自己,他却残忍到极致。
楚杉反手扣住贺林渊的手腕,用巧劲挣脱开,他是佣兵出生,身上揣着不少东西,楚杉袖口一抖,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闪现寒光,贺林渊始料不及,眼瞅着利刃就要落在肩膀上,他下意识一脚踢过去,但楚杉比他快,然而最后一刻,楚杉还是不忍心,他讨厌贺林渊,不想见到他,可从未想过真正伤害他。
就在这个瞬间,贺林渊一脚踹在楚杉的小腹上,楚杉倏然朝后倒去,摔在了一堆垃圾里。
肚子疼的快要裂开,鼻尖全是臭味,楚杉双目无神地望着夜空,只觉得累极了。
若不是奶奶还在……他心想,若不是奶奶还在。
凭什么啊?楚杉不明白,都是人,他没欠任何人东西,却要被贺林渊连带着尊严一齐按在地上,像是生来就要比旁人低贱。
或许在贺林渊看来,他就是贱命一条。
真想剁了这个男人,楚杉心想,紧接着他又唾弃自己的没出息,都这样了,还念着。
其实那一脚出去贺林渊就后悔了,心底罕见的涌现出慌张,他不自觉上前两步:“楚杉……”
楚杉就那么躺着,一声不吭。
贺林渊凑近了一些,才发现楚杉惨白至极的脸色,他心脏狠狠一疼,一向洁癖严重的人,不顾垃圾将楚杉抱了出来,“楚杉?没事吧?!”
—滴滚烫砸在手背上,贺林渊愣住。
楚杉低垂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也觉得自己丢人,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贺林渊,我知道你烦我,所以咱们就这样吧,老死不相往来,你别再折磨我了,成吗?”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放过我……”
贺林渊眼底风暴涌现,他一字一句:“楚杉,我从来没烦你。”
但楚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腹部疼得快要炸开,晕头脑胀,一股咸腥抑制不住地上涌,随之他上身猛地一颤,生生呕出一口血。
贺林渊脑袋“嗡”的一声,世界迅速归于寂静,只剩下自己凌乱的心跳。
从上车后,楚杉就没跟贺林渊说过话,他兀自闭眼,忍过一阵又一阵绞痛。
“病人摘除过一个肾。”医生语气严肃:“并且没有得到及时的调养,受了寒,整个肝脏功能也有了衰弱的迹象,按理来说,他应该连起床都费劲,所以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从来与人争辩而不落下风的贺林渊,此刻像被剪断了声带。
“而且根据片子来看,病人体内的出血点一共三处,他应该早就出现了咳血症状。”医生摇头,“最近一处应该是两周前造成的。”
贺林渊身形微微一晃,两周前……在酒店他打了楚杉。
医生什么时候走的贺林渊不知道,没过多久,顾炎接到电话赶到,前台护士看半天没人来,便通过病人留下的手机联系了家属,其中有名字的只有两个:雇主,林肃。
她自然是打给了雇主。
顾炎一看到贺林渊就太阳穴疼,他透过玻璃窗观察了一下楚杉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顾炎叫来护士长:“绐他换病房,要单人间,设备齐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