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看宋潜面容略带哀伤,知道宋潜被这意外勾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也曾沦落为丐,街头流浪,染上重病,差点就要客死他乡。
所以宋潜在临安知府的时候也特别注重对于乞丐的救助,还曾将临安一些身体较好的乞丐送往边关当士卒,既解决了乞丐的温饱也增加了兵力,深受赞誉。
回到官邸,宋潜让两个护院将小乞儿送到客房去,又叫过人来给他喝姜汤取暖。
小玉在房中缷完妆,梨花刚给她换上家常衣裳,宋潜便回到里屋。
“那孩子可醒过来了?”小玉问道。
宋潜展颜一笑:“醒了,我还让人去请了个大夫来,说只要多休养就好。”
小玉见宋潜开怀,也自替他高兴。
次日宋潜到官府去公干,小玉想起那小乞儿,便移步客房去看望他。
“夫人——那地方肮脏,您就别去了吧。”梨花欲言又止,小玉知道她是怕小乞儿身上不知带着什么病症传染了自己。她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去了客房,梨花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走出内宅。
那小乞儿生命力真顽强,昨晚还一副差点冻死的凄惶样儿,现在竟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小玉来得时候,他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一碗热面条。
“小弟弟,你可好些了?”小玉亲切的问他。
身边的家人忙告诉他,这就是救他回来的夫人。那小乞儿把嘴一抹,朝小玉一下子扑了过来,吓得梨花挡在小玉身前。却只见那孩子只在地上拜了两拜,口里直呼活菩萨,并无恶意,才惊魂未定的走了开去。
小玉嗔怪的看了梨花一眼,将小乞儿扶起来让他继续吃面。
“小弟弟,你哪里人?家里可还有大人?”
小乞儿一听小玉这般问,眼眶都红了。原来他叫狗儿,是在去年打仗的时候,跟着父母在金国逃回来的老百姓。原以为逃回这边,就不会像在金国那边一样被人当作猪狗对待。可是回来以后,他们一家几口每个谋生手段,也不认识亲戚,只好全沦落为丐。今年冬天特别冷,也讨不到什么吃的,父母亲人都陆续饿死冻死了。昨晚若不是遇到宋潜和小玉,他也早冻死在路上了——
小玉边听着狗儿的倾诉,眼前不知怎地又浮现起昨夜那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和那些珍藏佳肴——一边是饱受战争之苦的黎民百姓,一边是穷奢极侈的海州官员,两幅画面不停在小玉脑海中来回转换,让她心情越来越沉重。
但也就是在这时,小玉忽然看到一道亮光闪过,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离开临安,卖掉铺子,她本来打算就这样当大宅门里头的贵妇人,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到小玉说狗儿的情况,宋潜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来。
“我们和金人打仗,可不仅仅是要把国土夺回来,让我们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应该个呢个重要才对!”
宋潜点了点头,他决定明天就召集海州知州、通判这些官员,讨论如何安置这些从金国逃回的百姓还有流浪的乞丐,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这时小玉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天成,我们来得路上,不是看到有很多荒田吗?”
宋潜动容:“对,就是这个!”
次晨,宋潜召来知州等人,商讨此事。
众人凛然,没想到防御使大人还真这么快就开始插手海州政务了,看来这位升迁神速的宋大人,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
事实上,宋潜到海州来,不仅是要负责海州前线的防御防守,还肩负着协调以头投降的东海官吏提升州级官员位主的“东海派”和以原大宋官员为主的“海州派”的关系。
前日宴会时,他就已经发觉当地的派系之争相当眼中。海州派以海州通判为首,六房中兵、吏、礼三房参军为主干,东海派以海州推官为首,六房中工、刑、户三房参军为主干,两边人马争相对他示好——这可不一定是好事,也许都想拿自己当枪使,来消灭另一派。
宋潜提议,将海州城乃至周边县城那些从金国 逃回的百姓和乞丐们都整编起来,派他们去开垦荒田。
“精壮男子可耕地,妇孺能织布,老弱也有所养。我听说今年两场冬雪,城里城外冻死不少百姓?”
宋潜这么一责问,在场的官员都尴尬起来。虽说这些人心底里谁都不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可是这是能想不能说的事情,放在明面上,谁都要装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出来的。城里百姓饿死冻死,他们作为地方官也没什么光彩。
宋潜锐目一扫,众人感到一阵威压,不禁微微缩了缩脑袋。
“就这么定了,钱知州,这事交给你来操持,两日后到我这儿来交代!”
知州钱宓只好硬着头皮应一声:“是!”
就在宋潜忙着安置逃难百姓时,小玉也没闲着。
“收养孤儿与乞儿的地方?”
宋潜吃完晚饭正在养神,听到小玉这么一说,惊讶的睁开眼睛。
“对呀,这两天我和狗儿聊了很多,他说像他这样的孤儿还有很多,有的比他还小的多呢。他们在破庙、巷弄、村落里头栖身,有一顿没一顿的过着——我听了觉得挺心酸的,想为他们做点事情。”
小玉打算拿出一些自己的钱来买处大些的院落,不必华贵,只要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