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松了口气,做出邀请的手势,“公主请。”
祁照眠敛起裙裾,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着祁意礼,后者顿时一个激灵。
“皇姐,怎……怎么了?”
祁照眠笑得温和,说的话对于祁意礼而言却如凛冬:
“皇上这几日举止不端,当是太傅专注学术,疏于礼仪上的教导,故而皇上还是把《皇仪规》抄上十遍吧。”
祁意礼:……
可是皇姐,我上次因为多嘴要抄的《治国通略》才抄完第一遍而已。
他偷偷看了林山倦一眼,那人一脸爱莫能助的神色。
“好……我……朕记得了。”
两人出了御书房,坐上马车。
车轮踏踏,祁照眠主动挑起话头,“驸马怎知我在御书房?”
林山倦正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早上起的太早了,她暂时还没适应。
“你还不是觉得我第一天上朝,担心应付不来那些老臣,才去坐镇的吗。既然我这边结束了,自然得去御书房接你一起回来,也叫别人看看我们确实感情挺好的,一举多得。”
她能想到这一层,足见她心思缜密。
祁照眠再度打量她一眼,想起她和祁意礼的几番接触,沉声道:“宫中不比山野,你是驸马,他是皇帝,不可过分亲密。”
这是因为林山倦今天的表现足够好,所以才耐着性子说了这句话。
林山倦意外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凶我呢。”
祁照眠表情一顿:“本宫很凶?”
林山倦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这没什么好在意的,你身处这个位置,严肃一点也正常,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的。”
看惯了她桀骜不拘礼法的样子,突然如此乖觉好说话,祁照眠意外地瞄着她。
身处这个位置,严肃一点也正常,她当真这么想吗?
还是说,只是讨好她说的违心话?
从她摆弄权谋开始,这五年里听了太多“强势、冷硬、歹毒”之类的评价,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算不得一个女人,也算不得一个有温度的公主。
可她倒是能说出这番体谅自己的话来。
见她看盯着自己若有所思,林山倦莫名有点心虚,摸摸自己的脸:
“我如果哪句话说得你不爱听了,就直接骂我好吗?你这么盯着我看,我很害怕。”
祁照眠:……
真是想多了,林山倦还会谄媚讨好?
她只会说一些直白的让她想赐死这个人的大实话。
祁照眠微微一笑,眼中不带温度:“驸马言辞恳切,本宫怎会介怀呢。”
开始叫“驸马”了!
经过几日观察,林山倦已经得出规律:
祁照眠并非喜怒不形于色,如果她心情好,就会叫“倦儿”,如果心情不好,就会叫“驸马”。
所以显然,她现在并没觉得自己言辞恳切,她或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了。
在心里进行一系列高精度计算之后,林山倦正打算说点好听的哄哄,马车却已经停在公主府门口。
祁照眠更是一秒也没耽搁,起身就下了车。
成,又哄不得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