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那几道平行的红痕一直延伸到他有力的背上,划过他后背的咖啡产区地图文身。
项澍恍然大悟,避开祝苗的触碰,站起来,反手仔细地摸了摸,的确摸到几道不明显的凸起,他小声抱怨道:“怎么抓这么狠……”
祝苗不明所以,疑惑道:“谁?谁抓的啊,你打架了?”
如果妖精打架算是打架的话,那他也没说错。项澍最近的床伴是个艺术家,至于是搞什么艺术,项澍没关心,但艺术家似乎对他的文身特别感兴趣,性致很足,抓得他背上一道一道的。
但这明显不是面前这个小朋友能听的。
项澍含糊过去:“没什么。”
祝苗急了,项澍绕到吧台后面收拾,祝苗就跟在他旁边,不停地问。
“你打架了?林周找你麻烦了?你告诉我啊,我也很能打的,我能打三个……”
项澍被他烦死了,差点手抖打碎了个滤杯,最后没好气地说:“没打架,床上抓的。”
床上抓的?床上打架了不成?
祝苗简单的脑袋瓜子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都没往下三路想,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虽然是个才成年的高中生,但该懂的也懂了,直直地杵在那里,眨着眼睛,脸肉眼可见地一点点红了。
项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祝苗絮絮叨叨地嘟哝道:“啊……床、床上啊,那你……那你下次小心点……”
下次小心点?
项澍快被他笑死了。
第14章就这?
项澍走了之后,祝苗一个人在店里,背了会儿单词,躺在二楼的长沙发上。猫笼就在他隔壁不远处,隐约能听到猫咪“咕噜咕噜”的呼噜声,听得人昏昏欲睡。
但祝苗一想到项澍后背上的抓痕就瞬间精神了。
他把单词书随意折了个角,放到一旁的桌上。祝苗赤着上半身,穿着校服短裤,细长的小腿抬起来,搭在沙发靠背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他打开手机微信,找到了项澍。
项澍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黑,祝苗点开好几次确认了,真的就是一片黑,什么都没有。简介也是空的,什么也没写,点开朋友圈也是空空荡荡,唯一一条可见的就是祝苗之前见过的那张照片:项澍背对镜头蹲着,赤裸的后背上露出文身,黑皮肤的小孩笑着点他的背。
祝苗双指点着屏幕,放大照片,仔细端详这平时基本见不到的文身。
文身占领了大半个背部,简单的地图文身,配上简单的花体英文,线条清晰流畅,标清楚了咖啡们的故乡。项澍背肌结实,线条顺着肌肉的纹理起起伏伏,大洲大洋在他的背上。
然后祝苗又免不得想到那几道抓痕,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印象深刻。
那几道平行的红痕横亘在文身上面,泛红凸起。
床上抓的。
祝苗丰富的想象力在这时候发挥作用,他突然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吓得熟睡的猫咪都醒了,不满地甩动尾巴,无声地抗议。祝苗翻过身趴在沙发上,扯了抱枕盖在脑袋上,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本小黄书在项澍手上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了。
想到这里,祝苗把手伸到沙发垫子下,抽出另外一本。两本书都是他刚刚察觉到自己性向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慌慌张张,在小书摊上,连老板的眼睛都不敢看,随便抽了两本,偷偷看的时候也是囫囵吞枣,根本不敢细看。
祝苗把那一本书拿在手上,拿了两秒,又连忙塞回去,好像拿的不是书,而是烧红的烙铁。他又翻了个身,爬起来,伸手去把立式空调的温度往下调了两度,平躺着,默念“心静自然凉”。
但他还是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之后眼下发青。
已经一周多了,林周还是没回来上班,对外的说法是他从楼梯上摔下来,断了一根肋骨,得休养好了才能回来。祝苗知道内情,心里爽得很,看隔壁班来代课的英语老师格外顺眼,学习动力蹭蹭蹭上涨,月考分数进步了,名次往前走了五十名。
祝奶奶还在医院呆着,这次呆医院的时间好像比之前都要长,祝苗很担心,尽量多抽时间去看她。但祝奶奶自个儿精神不错,见祝苗的成绩进步了,高兴得不行,说是等毛背心织完了,再给他织条围巾。
祝苗带着成绩单回去,先给一柠看了。
一柠不动如山,点点头,恍如无事发生。祝苗暗暗失落,项澍在院子里抽烟,天气热,小池子里的乌龟经常爬出来透气,池子边垂下来的那根枝条上的叶子都被它啃光了。几只猫蹲坐在玻璃门处,伸长脖子紧紧盯着乌龟,乌龟不为所动,悠哉悠哉地往回爬,“扑通”入水。
祝苗轻轻敲了敲玻璃,把成绩单隔着玻璃给项澍看,项澍抖了抖烟灰,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就这?就这?就这?
祝苗简直不敢相信,趁着各种机会,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的成绩单,成绩单也不收起来,就这么摆在吧台的角落,简直恨不得展览起来。
项澍觉得好笑:“给你裱起来挂墙上好不好?”
咖啡厅里有一面白墙,挂满了玻璃相框,相框里装的不是照片,是一些证书和奖状,大多是英文,祝苗从仅有的一些中文里辨认,这都是项澍和一柠两个人的咖啡师证书,还有参加一些国际比赛的奖状,看上去就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