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想到这里她有点难受。
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她折腾个什么?
看来时之神所说的李纪宛的真命天子,大抵就是罗公远了。
不但在江南成了婚,还有了孩子,这不就是李纪宛的既定结局么。
她叹了口气,躺尸一样毫无形象的躺在一片虚无的长廊上,睁眼看着黑幕一样的天空,还有那些不断划过的紫色流星,心里一阵茫然。
时之神不见了,她会在这里困多久?几十天?几十年?
这里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等她静静的躺在虚空下睡了一觉起来后,脚下的画面又变了。
事情好像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站在上帝视角往下看,她渐渐发现,李纪宛对罗公远流露出的关心和好感似乎都是带了很隐秘的目的性,她看起来想获取他的信任,让他不对她设防,然后换取肆无忌惮出门的机会。
至于是出去做什么,李秋元有点为她捏一把汗。
因为她又找上了傅子瑜。
她通过很隐秘的渠道给长安的傅子瑜带信,想要迫切的见他一面。她想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嫁给一个陌生人,自己到底是被卖了还是怎么样。
他又为什么没来赴约,放弃了她。
李秋元看的战战兢兢,心中大喊姐们你快点去翻翻你镜台前的妆奁啊,老子想破脑袋才想到放在那夹层里面的。只要爱化妆的妹子都能发现,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你也算个人才。
但李纪宛就是不去翻那个妆奁,不过她每天都会雷打不动的出门看看有没有那个人的回信。
罗公远依旧是晨起出门,傍晚酉时回来。但李秋元发现他白天并不是去了长安,而是去了很远的阴寒之地寻找第二只寒潭兽。
他身体每况愈下,夜里寒气会在他体内暴涨,几乎侵蚀了他全部。如果再找不到一颗寒潭兽的内丹,只怕他也撑不了很久。
李秋元回想起那一日在寒潭边上他喂给了她一颗什么东西,之后他就没有再和她同房,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她今日才知他原是把唯一的那颗寒潭兽内丹给了他。
可他不是很享受折磨她的感觉么?身体上折辱过不算,还要在心理上征服她。看着她一点点因了他失掉自尊后,再露出本来面目看她一点点的崩溃。
李秋元觉得他喜欢上她是不可能的,她宁愿相信是他太自负了,觉得没有寒潭兽的妖丹也不会怎么样,结果被打脸了。
而且,说来说去,若不是他收了人间的净化之力,任由污染肆虐,寒潭兽也不会从极净之地窜出来。说到底是他自己做的孽。
她作壁上观的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李纪宛很久没有收到回信后,出去托了人打听,才知道傅子瑜已经不在长安了,他和傅家的茶坊一起搬去了洛阳。她没有放弃,又一次给他写信,几日后她再一次出门时,终于盼来了傅子瑜的回信。
傅子瑜终究还是对她余情未了,回洛阳后借酒浇愁了大半个月,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醉生梦死,本以为能就此忘了,结果李纪宛一封信又让他失心疯一样活了过来。
李纪宛在信里问了很多在他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些问题明明她自己都有答案的。
他一句都不曾回复,只在回信里问了一句,“你对我可还有情?”
李纪宛看到这只有一句的回信时,又气又笑又委屈落泪,当天就回了封信道:“当初冯将军要来下聘,你却不来赴我的约。我为你投湖自尽,在你看来竟是无情?那什么才叫有情?”
这封信寄出去后,李纪宛就哭着回家了,她眼睛红肿,一路上拿用井水浸过的冷帕子敷着。进了湖中心的卧房后,戚戚然的打开妆奁兀自在脸上补了些粉,遮掩住自己哭过的痕迹。
但是很罕见的,她的这位夫君今日回来的很早。
她的妆都没有补完,不经意抬头时,就在镜子里看见了背后站着的那一身青衣。
他很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垂眸看着镜子里她那一张脸,见她抬头,才薄唇掀动,“怎么哭了?”
“没有,只是刚刚出去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里了……”她站起身,装作被迷了眼睛似的使劲揉了揉,看不清路的跌了一下,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李纪宛碰到了他的手,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竟然比她刚刚浸过的井水还要凉,像冷到了人心里去了似的。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她问了一个李秋元曾经问过的问题,一模一样的问题,“是不是生病了?”
“也许吧。”他冷冷清清的看着这双手,忽然淡淡笑了一下,“你抱我一会儿,兴许它就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