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头也不回一路狂奔,双腿蹬的飞快,求生欲极强的在被追到的前一秒,跳上列车,从中间车厢那扇即将关闭的车门里钻了进去。
……
列车快速行驶,车门外夜景迅速倒退。
李秋元站在车门的位置喘着气,缓了很久才恢复正常心跳,脑子还是空白一片。
她知道自己刚才怂了,但这情况放谁谁特么的不怂?!!只凭她一个人救小姑娘那显然就是白白送人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觉得自己至少得回去请个外援才行。
或许可以先去问问穆少杰,她记得他之前说过自己下过阴救过人。
要是运气好再遇到那个绯衣男子,她也可以和对方打个商量,可以承诺回去后多烧点香火纸钱什么的给他,求求他救人。
想到这儿她就打起精神往车厢里走,结果刚一转头,就发现无数个纸片人一样苍白的脸从各个角度转过来,整节车厢里,它们的眼睛就像一潭黑暗中的死水一样诡异无波,整齐划一的,一动不动的安静盯着她,死气沉沉,脸部却始终保持微笑。
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这些,虚假的不像人,也不像鬼。
简直就像寿材店里那些纸扎人。
车厢里静极了,还伴着冷意。
李秋元本来淋了一场雨,感觉身上已经湿透了,现在她觉得衣服更湿了,也不知道弄湿衣服的,是雨水,还是汗。
因为她意识到了这不是之前她上去的那列车。
仔细想想,是了,那个人说的是四个小时后会变轨,要再等六个小时才能再次出发。
也就是说现在这列车开往的是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回家的方向。
她不敢抬头,手脚僵直,抖了半天才从裤兜里顺利的抽出那枚玉牌,像对待护身符一样紧紧把它贴在脑门上,后背紧挨着车门,嘴里念:“莫怪莫怪,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对不起对不起,等我回去一定在路上给你们烧纸钱……”
玉牌一亮出来,身上那道被所有人注视的压力和恐惧感就都消散了,她似有所感的惊讶抬头,发现车厢里那些泥塑似的人脖子全都整齐的转了一个方向,直直看向正前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再也不动了。
车厢依旧安静。
只能听见她的喘气声。
李秋元没敢把玉牌收回去,她就那么攥在手里,也不敢发出多余的动静,满脑子只想着赶紧下车。
她等了很久,久到她腿都站的麻木了,车门也没再开过。
路上起码是经过了几站的,但这趟列车都没停。
李秋元又陷入一种压抑的恐慌中——这车会把她载去哪里?她还能回去吗?
列车是有两层的,大概是因为下面的车厢太安静,她渐渐能听到从上层传来的嬉笑声。
待在下面已然是个僵局,李秋元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赌一把上去看看,反正有玉牌在手,起码在车上,她是安全的。
通往上层的是木制楼梯,扶手上还雕刻着鸟兽。
楼梯弯弯绕绕,像个阁楼一样,站在下面根本窥不见上层的一星半点。
李秋元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往上走,结果走了很久都没有爬到头,只是能听到那些嬉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慢慢的,楼梯逐渐开阔了些,弯弯绕绕也少了,她看到很多漂亮的古建筑,感觉像庙,外面的梁柱上全是雕龙刻凤,往上的楼梯两边靠着两个穿着华丽唐装的女人,手里拿着又长又细的烟管,朱唇里轻吐着烟雾,十分惬意闲适的样子。
她们的嘴唇涂的很小,只用唇脂点了很小一点,脸很白,眉毛画的很短,像逗号一样往两边朝上撇开,梳着很高很复杂的发髻,上面插着各种玉簪发饰。
说话的声音像戏腔,细声细气,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再往上更热闹,人群熙熙攘攘,还有类似古代的亭台楼阁,有人在那看似十分奢华的建筑里喝茶,还有人耍杂技唱戏。
李秋元收住了步子,感觉不太对,这上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列车的样子。
她头皮发麻的想回头折返,才发现下面的楼梯又深又黑,不太像她上来时走过的地方了。
往下走的楼梯很乱,很多弯道,并且越走越黑,越走越冷,还出现了很多个森黑的房间。
她绕了很久,怎么都走不出去,眼前一会儿是楼梯,一会儿是房间,一会儿又是过道,她越走越心寒。
忽然,从过道的转角处走过来一个人,个头不高,驼着背,灰白的胡子遮着整个下巴,穿着一身旧棉衣,背着双手朝她慢悠悠走过来。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