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太好了~”庆幸柏笙能够回p市分摊自己无趣的新年假期,纪蔓璃立刻附增了一个谢谢你贴图。
就在她又要关上对话框时,柏笙又发了讯息。
“开店不辛苦的。”
纪蔓璃见到她又重新拉回方才那个话题,微微一楞,回复道:”啊?”
“喜欢做菜的人当咖啡店,不但可以满足自己的兴趣,还能让贪吃鬼很开心。”
一长串的文字显现在纪蔓璃眼前,咀嚼这个句子,让她有些失神。
但对面那一头的人似乎想要更加扰乱她的思绪,又说道:”开店不辛苦,看见满足的笑容时很幸福。”
纪蔓璃的心仿佛掉进了一个无边际的沼泽中,上头栓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柏笙所覆述的她曾说过的话。
这些话将她的心带进沼泽深处,越来越深,直至完全沉沦,几乎已经溺死在柏笙这种让人无以名状回复的暖意之中。
纪蔓璃并不知道柏笙说这些话,究竟是有意或无意。但无意怎么会将她的话记得如此清楚?但柏笙又为何要有意地记下这些话,说不定,只是自己的问题让她恰好想起了一个久远的记忆片段罢了。
纪蔓璃都不懂为何自己会将这一段如此简单的对话联想到复杂,纠结到她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
她在纠结些甚么?她为什么要纠结?
自己却也给不出自己答案。
“嗯,你快乐就好。”纪蔓璃打下这六个字之后闭上了眼睛,试图在一团乱的脑袋中整理出一块空间让她能够继续思考。
“到了p市之后,打你的电话?”柏笙又问道。
“好。”
“那我继续看书了,晚安。”
“晚安。”纪蔓璃给了柏笙一张睡觉贴图。
结束了这段对话,她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清楚柏笙。
其实她也不懂,究竟从高一到现在,她到底有没有真正懂过她。
她曾经很难接近,就像一朵开在悬崖边际上的花,你费尽心机想要构住她,却往往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她曾经很难沟通,仿佛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不同物种,与你没有共通的语言,并且对你的世界毫无兴趣;她曾经很难相处,犹如一只视人类为天敌的动物,当你身出双臂想要给予一个拥抱时,她却可能拱起身子,竖起尾巴,对你露出尖长牙齿。
但她也不难理解,纪蔓璃知道的。
纪蔓璃知道她最喜欢的甜点是撒了厚厚一层可可粉的提拉米苏,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与原木的颜色,最喜欢的地方是有一大片熏衣草的任何一座农场,最喜欢的动物是台湾不能进口的毛丝鼠,最喜欢听古典吉他的演奏,最喜欢的画家是慕夏。
纪蔓璃觉得自己其实很了解柏笙,但这一次她却感到自己是无知的。
她从来只看到了柏笙表象的那一面,并没有深入的去想过柏笙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背后是不是带着什么涵义。
但究竟是什么让她从柏笙的一句话串连上这些埋藏了更深更遥远的东西?她叹了一口气,旋开宝特瓶装绿茶的塑胶盖子,将舌间与思绪一同浸入无糖的苦涩中,想不透的原因她不想再去探讨。
客厅的嘈杂、麻将的碰撞、野蛙的低鸣、夜莺的轻啼,抛开了与柏笙对话之后,原来都让她忽视的声音却一次性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耳道中。
不禁无奈的轻笑,也只有与朋有聊天才能让她如此深陷了,工作时总是连手机些微的震动能让她分心。
再也没有心思呆在电脑前,纪蔓璃阖上了萤幕,走到了客厅。不大的客厅分成了三组小团体,三胞胎三人坐在地板上垫着的游戏垫,三人围着一箱乐高,堆出来的积木团形状隐隐可看来是一艘游艇;奶奶、二伯母与纪妈三人坐在同一条长条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着乡土八点档,嘴上一边批评着剧中的角色与剧情;而大伯、大伯母、二伯与纪爸四人凑了一桌打麻将,桌子旁搁着几张钞票与硬币。奇怪是的是蓝发少女并不在客厅中,纪蔓璃心里思忖应该是留在房间里。两姑丈都没有跟着姑姑们回来,据说是因为明日除夕还要拜拜,后天才要赶回来。纪蔓璃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两个姑姑都这般传统,却没有与丈夫同进同退呢。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过就是恰巧看见并且好奇罢了。
放在门口不远处的捕蚊灯亮着紫色的光,啪的一声便是一只焦黑的蚊子摔进底座。在房间被叮了两三个小包的纪蔓璃见到这一幕不自觉抓了抓自己的小腿,有些麻痒难耐,便向奶奶问了万精油在哪。
拿过了那个小小的多边型玻璃罐子,纪蔓璃坐上了三胞胎的游戏垫上,转开上头的金属盖,从中挖出一些白色而味道厚重的药膏,涂抹上红肿处。三个孩子看到表姐坐在他们的垫子上,便捧起玩具,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兴高采烈的问道:”姊姊也要玩吗?”
看着三个稚嫩脸庞,纪蔓璃笑了笑,没好意思拒绝,便回道:”嗯,好啊。”
“我们要把积木堆成一艘大船喔!”
“很大很大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