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你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好。”
“哦?”肖莫笑了笑,“给我个理由。”
“因为不合适。”
云淡风轻的表情深陷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这句话说出来,她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的失礼或造次,脸上反倒有种坦荡至无辜的神色,仿佛在说一个再明显不过、无法反驳的事实。
他最终还是笑了:“再问一句,究竟是哪里不合适了?”他从来都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只是这次难得地激发了好奇心。
苏冬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扬了扬眉角,连自嘲的表情都做得格外妩媚迷人:“我这样多管闲事,希望不会令你觉得讨厌。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再谈感情应该就不止是玩玩而已了。”
尽管说得隐晦,但肖莫还是听懂了。
“苏小姐,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没有抱着真心想同方晨交往?”他仔细审视着她,停了停又说:“不对。看样子,你似乎是认定了我很花心,对每个女人都一样花心。可是苏小姐,我们以前认识吗?”
他接连叫了她两次苏小姐,也不知令苏冬想起了什么,微微垂下视线又喝了口酒,末了才重新抬起眼睛,话题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你和我都是方晨的朋友,应该不至于这么生份吧,以后直接叫我苏冬就好了。”说完也不等肖莫开口,便起身返回方才自己的位置上,拍拍方晨的肩:“下午和晚上喝了太多酒,我有点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先回去?”
其实这种情况十分不正常。即使称不上千杯不醉,但夜生活之于苏冬来讲也应当是再熟悉不过的,十二点未到便喊累,更是多年没有的事。
只是方晨恰好也有心事,于是没有太在意,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行告辞。
靳伟是在几天之后重返学校的。
也不知道张院长最后动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将他成功地劝回来,电话里头方晨倒没有细问,只是觉得这总归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接完电话恰好穿过十字路口的人行地道,她兴致很好地停下来,在出口处的拐角买了一只烤红薯。天气还是冷,腾腾的白色热气从下向上熏起来,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红薯是刚出炉的,太烫,却带着极其诱人的香味。她低着头,正寻思着是要装进包里带回家吃,还是就这样当街将皮剥了。
结果脚下没注意,也不知是绊到了什么东西,陡然向前微一踉跄,还来不及稳往身子便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达声。
特意放缓了速度的摩托车从左侧擦过,方晨只觉得胳膊猛地一疼,再一轻,回过神来的时候,挽在手上的皮包早已不知去向。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为了超近路又恰好绕进一条颇为偏僻的小路里。得手之后的摩托车迅速地轰鸣着驶远,只来得及瞥见后座那人一头淡黄的短发。
倒是方晨自己,因为惯性的缘故,再度狠狠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虽然不至于摔倒,但右边肩膀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一旁坚硬的水泥墙壁上。
几乎都可以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同一时间肩膀上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她皱着眉直吸气,抬起头的时候那辆摩托车哪里还看得到踪影。
最后不得不在医院里做了紧急处理,负责她的是一位中年男医生,面目严肃,语气倒挺和蔼。
“……有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幸好没伤到骨头。”末了又好心地提醒她:“现在世道不太平,抢劫的人特别多,单身外出的女性更是要注意了。”
方晨连连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其实由于工作的关系,倒是经常会接触到社会上阴暗混乱的一面,比起飞车抢劫,情节更加恶劣严重的都不在少数,但是亲身遇上这种事倒还真是头一回。
她没打电话回家,这些年在父母那边似乎早就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苏冬那边也暂时联系不上。
拎着药袋走出医院的时候,方晨心想,其实自己还不算倒霉透顶,好歹包被抢走之后,还能从上衣口袋里找出一些零钱,足够她打车来医院并支付医药费的。
只是右肩还在隐隐作痛,活动的范围稍大一点都不行,她有点疑心是不是诊断错误了,因为当时撞击的力道那么大,一瞬间简直疼得令人发晕。
不是周末,况且错过了就诊的高峰期,所以此时进出医院的人并不算太多。方晨走到大门口,正打算拦辆出租车,这时候就看见有人大步迎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在原地站定。
对方走到跟前,朝她微一点头,““方小姐,韩先生在车里等你。”
韩睿的手下们很奇怪,似乎对他有着各种各样的称呼,并且分场合,分对象。
顺着指点,她已经看见了那几辆一字排开的深黑色轿车,就停在灰白色的大喷泉旁边,明明颜色低调却又偏偏显得那样招摇。中间那辆车的车窗紧闭,不过,她却觉得自己仿佛能够穿透黑暗,看到车里头的那个冷肃的男人。
在这一刻,也不知道因为是吃惊,还是伤处疼痛陡然加剧,方晨不自觉地再度皱了皱漂亮的眉心。
钱军不大耐烦地将目光从车外调回来,忍不住问一句:“哥,要不要我下去催一下?”
“不用。”韩睿翻着报纸,头也不抬地应他。
可是,司机都已经出去七八分钟了,就是不见远处那女人挪一挪脚步!
见韩睿这副模样,钱军也不敢再多话,只得咧了咧嘴角,有些憋气地转回身去,重新在副驾座上死死地盯住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