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白筱知道在宫里是何等凄凉,当真会认定北皇极爱这个皇后,即便是她又呆又痴,也不忍离奇。
白筱眉头暗皱,虽然北皇此举是做个别人看的,好让百姓认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皇帝,但白筱看着却有几分恶心,再看身边容华,他对她的亲昵,又何尝不是做个别人看的。
明明对她并没有什么情谊,却要做出相亲相爱的样子,当真下掌权的人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时间如吃了苍蝇一般不舒服,轻轻挣了挣,将揽在腰间的手拂下去。
他也不强求,顺着她之意放了手,低声道“走吧。”
白筱又看了北皇和贺兰一眼,顺服的走在容华右侧,就算要见贺兰也不是现在。
到了一座叫素仙的院子门前,容华却不再向前,“这里面是女眷斋戒时净身所用,我不能进去,只能送你到这里,为了安全,里面服侍的侍女,都不允许从宫里带来,全是这里自行培养出来的,你不必害怕。”
他停了停,低声道“一会贺兰也回到这里净身沐浴,你可以设法见见她。”
白筱眸子一亮,朝他笑了笑,“谢谢你,你自己小心,要不你先回宫吧,我见过我娘就回来,”有风荻和香巧的那席话,她不能不心存顾略,再说他这么涉嫌也是因为她。
他微微一笑,抬手拈去她发间沾上的一片落叶,“沐浴后,自有侍女送你过前堂,我在那儿等你,”抬眼见有四个侍女向他们走来,微抿了嘴,负手而立。
风轻吹他的衣袍,发束,白筱这时才发现他难得的在头顶束了发束,抹黑光亮的发束正中箍着个小小的紫金冠,正中镶着墨玉,光亮照人,衬托的他越加的面如冠玉,清朗俊逸。
四个宫女走到近前,齐齐向二人墩身施礼,其中一个恭敬道“想必这位便是南朝的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小竹姑娘。”
容华和古越不曾来过这里,她们自是不认得他,但见他仪表非凡,且能出现在这儿,除了北朝皇上和皇后,也就只有他们。
“正是。”容华略抬手,免了她们的礼,“贱内便有劳各位姑娘了。”
“太子尽管放心,小竹姑娘交给奴婢们,定然不会有任何闪失。”那几个侍女都是年轻姑娘,见容华的绝世风华,也是倾心,再说他又以礼相待,全无傲慢之气,更是打心里喜欢。
容华微笑示谢,才对白筱柔声道“进去吧。”
白筱点了点头,走向那四位侍女,因为贺兰腿上有疾病,不大方便,贺兰的贴身侍女秀秀便也随她一同进入院中。
白筱往路旁避开,让贺兰一众先行。
贺兰亮眼呆滞地望着前方,像是完全没有看见 她的存在。
白筱暗呼出口气,轻咬了唇,回眸间见站在门 口的容华和北皇,北皇眼里喷着恨意,而容华 只是深色淡然,眸子里却像是存了千年积冰。 二人四目一对,便各处散开,各走各的路。
早晨便已经洗过一次,到了这儿还得洗多一次 ,白筱觉得很是麻烦,但又不好表示,只得忍 着任那几位侍女折腾,好不容易在还没有被褪 掉一层皮以前折腾完了,借口说该去向贺兰皇 见问安,过隔壁厢房见贺兰。
在南北皇没有分裂前,并没有两个皇后,所以 并没有另设两个院子,所以后来分为南北二朝 ,两朝皇后前来也是同处这一院,两朝皇后见 面,也会小聊片刻。再后来南朝皇后过世,便 每年只得贺兰一人,如今已经过了十来年,“ 明宫”是女已换了数批,但以前的习俗,倒是 一批批交代下来的。
白筱又是晚辈。要求给贺兰皇后请安,也是在 情在理。是女二话不说,引了白筱就朝隔壁走 。
到了门口,上前和守在门口的侍女交流了几句 ,便有人进去回禀。
贺兰疯痴已久,他们并不指望里面有什么回应 ,不过是不能当面拂了白筱的心意,陪她过来 走一趟过场。
没料到,过了一会儿,服侍贺兰的秀秀出来, 朝白筱一拜,“小竹姑娘,我们娘娘有请。”
白筱心跳得厉害,一直想见,当真见了,却不 知该从何问起,又该说些什么。
朝秀秀轻点了点头,随他往里走,陪同她过来 的侍女识趣的侯在了门外,并不相随,里面的 侍女也随之退出。
秀秀撩开珠帘,“姑娘请。”
白筱吸了口气,朝里走前两步,抬眼望去。
贺兰仍然坐在窗边,亮眼望着窗外,对她进来 ,也不回头,神情如白筱在五年前宫中所见一 般无二,那身锦衣华服,满头奢华钗饰掩不去 她岁月刻下的痕迹,耳鬓边已有一缕白发,可 见这五年她过得如何凄然。
白筱心里一酸,看了秀秀一眼,秀秀微垂了头 ,退了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贺兰这才转过脸看向她,神情的专注不亚于她 看着窗外花枝。
白筱慢慢走到她脚边,握了她放在腿上的枯瘦 的手,缓缓蹲下身,轻唤了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