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兴旺摇了摇头,又见妻儿、儿媳都在眼前,心中酸涩再次被放大。
若是自己没存那一丝妄念,如今就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原本只想着为自己儿子谋个后路,哪想一步错,步步错。
“我想同儿良儿说几句话,你们先出去。”
吕良见自己娘和媳妇都被赶了出去,微微有些不解,“爹,什么事还不能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
“你过来些!”吕兴旺朝他伸出手。
“爹?”
吕良弯腰凑了过去,将对方如树皮般粗糙的手裹紧。
吕兴旺这一辈子四女一儿,夫妻两个成婚头十来年,一直没能生个儿子。
他虽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却也因此遭周围的亲戚朋友议论,生生觉得矮了别人一头。
而立之年终于得了吕良这个儿子,总算是挺直腰杆做人,在不用听那些“无后、绝根”之类的难听话。
所以对自己这个儿子,他也是当眼珠子疼,自小带在身边,将自己的本事一手传给了他。
原本想着自己老了就算干不动了,儿子也能顶上自己的位置,哪想好端端的上头拨了个林行简下来,无所作为就罢了,还瞧不起自己。
硬是将自己当成他家看门的狗了。
平日茶园有什么事项,底下的人过问自己怎么处理,他便出来拿乔,就算是用肥驱虫这种事,都要端足了架子。
还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难看,说什么他目不识丁,配不上做这雾山茶园的管事,也不配和他平起平坐,等哪里要托了信回去,罢了他的管事月银。
“爹,您这是怎么了?”
吕良见他爹眼眶里泪水滚滚,打湿了枕帕,一时间不知所措,也跟着红了眼。
“好孩子,爹老了,以后这个家还是得靠你撑起来,你爹这一辈子没什么本事,本想着给你留下条好路,结果出路没谋上,倒要给你留下堆烂摊子······”
*
这头院里。
尹万利挽着裤脚坐在屋内的春凳上,拿着布巾沾了水,费力的擦着上头的血迹。
吴管事还在吕家院里善后,其余人也抓紧时间上山处理茶树去了,院里也没其他人,只剩宋南絮和采蓝。
“我帮您吧!”
宋南絮接过尹万利手里的帕子,朝着采蓝吩咐:“你去寻块干净的纱布来。”
“这哪好意思,若是宋姑娘不介意,只管让采蓝帮我就成。”
尹万利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采蓝是张家的婢女,他都不好逾越,何况宋南絮是请来的客人。
“尹管事就不必客套了,处理伤口要紧。”
宋南絮头也没抬,细心的将伤口旁边的血迹擦干净,从袖里摸出个小瓶。
“这是我家自制的金疮药,效果很好~就是上药有些疼,您忍着些,片刻就能缓疼。”
“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怕疼······嘶!”
话还未落,一阵刺痛从伤口传来。
尹万利咋舌,尴尬的转移话题,“没想到宋姑娘还懂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