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原本还犹豫不决,听到里头一阵哭喊,辨出是卫婆子的声,慌忙冲了进去。
大厅里,几个高壮的黑衣男人围着个干瘦妇人拳打脚踢。
朱氏哪里见过这么打人,吓得魂不附身,软着身子挤了进去,跪在几人面前,“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
“行了,别打了。”老鸨出声,几人这才停手。
卫婆子抱头缩在地上,哆嗦呻吟,灰扑扑的头发像鸟窝一样揉搓在头上,一身衣裳破烂成缕,不知道是被撕破的还是鞭子抽烂的,看起来没比外头的花子强。
朱氏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娘,你没事吧?”
卫婆子见到朱氏后,愣了片刻,随即倒在她怀里痛哭,“你还知道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啊,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老鸨立在楼梯上,不耐的掏了掏耳朵,朝几人摆摆手。
两个打手立马上前,将朱氏母女两个扯开,卫婆子吓得尖叫,那人又捡了桌上擦桌的抹布塞住她的嘴。
一时安静。
老鸨剔着指甲,漫不经心的看向朱氏,“怎么?钱凑齐了?”
朱氏看了眼卫婆子,揪着自己的包袱咬牙道:“我来赎人。”
老鸨闻言扭着身子娇笑,睇了眼众人,“你们瞧瞧,到底还是养闺女好,把人带上来。”说着扭腰摆胯的上了二楼。
几个大汉随即推搡着朱氏母女上楼,朱氏抱紧包袱,谨慎看着身后几个男人,心里咚咚作响。
听人说,这地方要是黑吃黑,能将自己银子抢了再赖账,那自己可是八张嘴都说不出理。
两人被推进一间屋里,朱有德在屋里站着,见朱氏来了,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妹子,你终于来救哥了?”
他这些日子夜里回回捏着瓦片,最后都下不了手,如今总算盼着朱氏来了,激动的唇瓣都哆嗦。
朱氏见他人瘦了一大圈,走起路还跛脚,心里突然紧了一下。
老鸨坐在屋子中央的软榻上,朝着朱氏哼笑,“先别急着叙旧,你带了多少银子?赎几个?”
朱氏望着他娘和朱有德殷切的眼神,嗓子眼像塞了团棉花,半天也出不了声。
“呵呵!”老鸨捂着嘴娇笑,声音却粗噶的厉害,“哎呀!看样子是钱没凑够。”
怎么没凑齐呢?
朱有德瞳孔一缩,瞬间扑出去跪在朱氏面前,“妹子,你一定得救救哥,你都不知道我这过的什么日子。”
卫婆子见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如钝刀割肉,眼泪滚滚落,嘴用力吐了脏布,“兰花,你去了这么久,这些银子你都凑不齐,你看看我,再看看你哥,都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上前揽住朱有德,哭的肝肠寸断。
朱氏舌根泛起阵阵苦涩,像喝了陈年的老醋又酸又涩,不由的滚下两颗泪来,“娘,你知道这是多少银子?不是一两二两,是二十多两。”
卫婆子手里摩挲着朱有德的脸,复而盯着朱氏圆润的面颊,心里一阵悔意,当初倒不如让她同自己来,也好过有德受这样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