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生咧嘴一笑,仗着自己一把子力气,直接将人推上桌。
故意?
就是故意的。
他爹为了村里人,次次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两人,可这两人每回挑三拣四不说,还蹬鼻子上脸。
张口闭口就是泥腿子、乡下人,浑身上下透着高人一等的模样。
亏他们还自诩是念过书,让他说,全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尹万利被推上桌子,想要发作,奈何刘水生喊了话后,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安静的连根针掉了都听的见,全部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心中再窝火,也只能生生憋住。
“这次我来······”
“咳咳~”
尹万利声音一顿,回头见王田故意提醒自己,眼底划过不甘,却不得不再次改口。
“这次王管事和我来,是为了告知大家,今年的佃租要涨一成。”
此话一出,如水入油锅,安静的人群,瞬间沸腾。
“还真是要涨租啊~”
“这日子可怎么活,去年分的就熬不到秋收。”
“老天爷,好不容易有个好年头了,这······这叫人没法活了。”
一时间,竟有好几个妇人掩面哭了起来。
年头到年尾的忙碌,非农忙时,家里的壮力都要外出再务一份活计,才能勉强度日。
孩子一个二个干巴巴的瘦,别说长肉了,个都难长。
前两年旱了两个年头,今年好不容易风调雨顺,没想到这秧刚插下去,就先等来涨租的消息。
宋南絮听的眉头直皱,就按照刚刚和赵刚聊天所知。
如今官府田赋按每亩纳谷一斗,也可以粮食市价折合为银钱,按照正常年头,一亩普通田地,能产二百多斤粮,这点田赋根本算不得多重。
田地要是属于自己的,纳完一斗粮,剩余的均是自己的。
但若是在钱家租田,除了自己承担田赋之外,则要五五分,或者无种粮、工具则要按三七分。
如今涨了一成租,就变成四六和二八分。
若是后者,一年一亩地所得,扣除种种,实际到了佃户手里,每亩田才得五十五斤粮。
小河村基本为三代同堂,一家十几口人,一家至少租种十亩田,十亩田得五百五十斤粮,碾成米扣除谷皮约为四百斤,正常吃喝最多四月。
若是稀着吃,那也只够八月,余下足足还有的四月,比往年拉长了两月。
村里像赵刚这种有牛车,有农具的就更少了。
头两年道歉收,村里有田地的人家熬不下去,将田地卖的七七八八。
所以年初签佃契,村里八成人都是签了后者。
里正一听,脸色大变,顾不得礼节,抬手拽住尹万利的衣袖,“尹管事,上次不是说今年绝对不涨租了······这······这才过了一月,怎么就变了?”
尹万利被扯的差点从桌上栽了下来,愤愤的扯回衣袖,没好气道:“你也说是上次了。”
“不······不,哎呀!咱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那我怎么和村里人交代?”
“这怎么交代就是你的事了,我是爱莫能助。”
“你······你······”
里正指着桌上的人,气的浑身发抖,干瘦的面皮像是吸了血一般,迅速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