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衣顿时又能换位思考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陆汀雪:“……”
楚照流人都跑出来了,才发现自己忘了换衣服,但要钻回屋里当着谢酩脱衣服,暂时又有点做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随便掐了个诀,将衣服上的血迹隐匿了。
再一抬头,就瞅见了顾君衣。
他的脸色正了正,大步流星走过去:“二师兄,商量好了?扶月山那边的消息传来了吗?师尊的魂灯……”
顾君衣静默一瞬,嗓音似乎是借由风散过来的:“灭了。”
扶月仙尊的魂灯,熄灭了。
这个消息除了递消息来的长老,就只有顾君衣、楚照流和陆汀雪知道……还有褚问。
楚照流哑了一瞬,这种感觉就像他当初听到楚家的人来告诉他,他父母的魂灯灭了,他们来找两件衣服做衣冠冢一般,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他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二师兄,你觉得,师尊确实是如堕仙所言,被他夺剑杀死了吗?”
顾君衣果断摇头:“不。”
“我也觉得。”楚照流道,“而且我们这次钓来的堕仙,与我想象中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
“我们重伤的这个,恐怕只是堕仙的一个分身。”楚照流回味起与堕仙对峙时感受到的不对劲,拧眉道,“一个活了上万年、老谋深算的人,会如此狂妄自大地陷入我们的算计?不像。”
顾君衣头疼道:“你对堕仙的了解比我要深,我相信你的推断,只是,如此的话,真正的堕仙会藏在哪儿?”
实力又该有多恐怖?
“这我就不知道了。”楚照流耸耸肩,“不过他如此煞费苦心地给谢酩下心魔引,又给我施加了恶咒,或许是算到了什么命数呢。”
而且这次他们全员带伤,就没谁是完好无损、维持着巅峰实力的,等修养好了,就算对上堕仙的本体,也未必不可一战。
就算他是仙人,他们也得诛仙。
此时夜色已暗,离海已经被远远抛在了后面,云舟漂泊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之上,底下的海面静如镜面,孤月高悬。
楚照流靠在船舷上,眯了眯眼,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栏杆,心里挣扎了会儿,还是低声开了口:“我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顾君衣望过来,心里隐约有了预感:“大师兄不在,说罢。”
楚照流舔了下干燥的唇角:“我怀疑,堕仙与师尊有关联。”
的确足够大逆不道。
这话若是在褚问面前说出来,饶是褚问好脾气,又对楚照流视若亲弟弟,也会发好大一通脾气。
顾君衣敛了嘴角笑意:“阿雪已经自行锁了五感避嫌,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小师弟,说说吧。”
楚照流两只手掰扯着手里的扇子,慢慢道:“二师兄,我先问你,师尊的本名、出身、具体年岁,你知道吗?”
顾君衣:“……”
不知道。
别说他们了,恐怕褚问也不知道。
世人只知扶月仙尊散修出身,于几千年前只身一人建立扶月宗,但对仙尊的前尘往事,却无几人知晓——乍一眼这也不算多稀奇,毕竟现今活上几千岁的修士,已寥寥无几,与扶月同时代的修士,大多已经坐化,对扶月仙尊的曾经一无所知也很正常。
但他们连扶月仙尊的本名也不知道。
一个人的过往,只要存在过,就不该一点痕迹也无。
“其次,在将大师兄带回扶月宗前,师尊常年四处云游,此后便时时闭关。”
楚照流闭了闭眼,他的神色再冷静不过,但一字一句清晰地剖析时,仍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心底丝丝弥漫的痛楚。
他和谢酩说过,怀疑堕仙就在他们身边。
而锥心的是,除了师尊,还会有谁那么了解他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