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照流的话,谢酩却不觉得意外,神情自若地扫了眼楚照流神秘兮兮的模样,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人没点常识吗?说句话贴这么近,聚音成线之法学来做什么的。
与其他人说话也这样吗?
得教教楚照流与人说话时别贴这么近。
……和他除外。
“嗯,”那个念头稍纵即逝,谢酩沉缓地应了声,“我也觉得。”
原先不过以为,堕仙就如指挥妖族的妖主、藏于凡俗的国师、打伤楚照流的挑战者那般,也只是在他们身边扮演过这样神秘的过客,暗中注视着他们,对他们知之甚深。
毕竟楚照流也没怎么藏着自己封印灵力的秘密,谢酩中咒也是在堕仙的计划之中。
但褚问不一样。
褚问的过往,连楚照流这样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和谢酩好歹是生于仙门世家与名门正派,因天赋而从小备受瞩目,被堕仙盯上不奇怪,但褚问当年生于茫茫人世,堕仙如何知道的?
只能是褚问说给他听的。
能倾听这样的过往,必然是连褚问也很信任的人。
楚照流越想,心头就越一阵阵嗖嗖发凉,抿了抿唇,突然就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无论是谁,都一定是他们信赖且亲近的人。
这心思不过在脑中转了一瞬,楚照流就又清醒过来,方才准备继续谈下去,谢酩却冷不丁出声:“我们对堕仙依旧知之甚少,随意怀疑反倒容易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先别想了。”
楚照流愣愣地扭过头。
夕阳西斜,海岛的天幕仿若被扯碎了般,如血的残阳纷纷而下,勾勒出谢酩俊美的侧容,眉目疏秀,矜淡冷傲。
一副状似无情的好面容。
但他察觉到了我的心思,是故意这么说的。
楚照流头一次这么敏感,再次意识到他在谢酩眼里是“特别的那个”,心脏不争气地又狠狠跳了两下。
谢三这么贴心,真是不习惯。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堕仙是半妖之躯。”楚照流总觉得再这么盯下去会出问题,赶紧别开眼,不太自在地摸出把新扇子扇了扇,“如果能在谁身上查验出这一点,八九不离十。”
“不过经过这一遭,堕仙暂时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
楚照流拿到扇子,仿若本体归位,方才莫名的心慌意乱都消弭下去,又恢复了一派风流从容:“哦?那谢宗主的问剑大会还举办吗?”
本来他们就是准备借用问剑大会把堕仙钓出来的,没想到先被堕仙将了一军。
“要。”谢酩言简意赅地回答完,补充,“过两日你随我去个地方。”
楚照流唔唔嗯嗯应了一气,也没问是去哪儿。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流明宗药峰的门,刚踏进门槛,前方就旋风似的冲来个人:“怎么才来!”
楚照流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就熟练地捋开他的袖子,一针扎上来。
扎得楚照流半边身子都麻痹了下,嘶了口气:“燕兄,医死了算谁的?”
“叫师叔。”燕逐尘忙着诊治一堆伤员,头发散了都没发现,眼皮也没抬地又往他手上扎了一针,“死不了,走不动了不还有谢宗主在旁边。”
楚照流原地麻痹了片息,灵脉便倏地一缓,剩余的灼痛感也渐渐淡去。
他打量着衣冠禽兽的燕某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堕仙变的。
堕仙也不可能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吧?
楚照流和谢酩对视一眼,想要和谢酩传递一下消息。
想必以他们俩如今的默契,谢酩一定能读懂他想说什么!
谢酩迎着楚照流亮晶晶的视线,沉默片刻:“走不动了?我抱你。”
楚照流噎了一下:“不需要!”
说完,哼了一声,坚强地跟在燕逐尘身后,朝着诊疗室蹦过去。
谢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