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丝在被斩断之后,会与其他的丝接到一起,继续缠过来,防不胜防。
谢酩身形一滞,垂眸看了眼他的袖子。
如云的袖袍被夜风拂动,猎猎飞舞,方才被绷紧的纤丝轻轻碰了一下,那截衣袖便如切豆腐般被割走了。
他的衣袍并非凡物,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寒暑不扰的法宝,就这样的材质,那截衣袖飘飘荡荡落下之时,毫无阻滞地被切成了千丝万缕。
毫无疑问,若是不小心被这细丝碰到了身体,下场不会比那角衣袍好多少。
正坐在他爹袖间思考啾生的啾啾浑身毛一炸,两腿儿一蹬,钻到谢酩胸口,冒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想帮它的便宜爹。
谢酩抬起一指,将它摁回怀中:“乖。”
“什么剑尊,也不过尔尔。”欲衡看他被困在丝阵中,难进半寸,脸上浮起丝傲然,“这千缠丝阵,连尊主也不敢轻易触碰,就是可惜了你这张脸,一会儿就会被切成一块块……”
楚照流站在下方的温泉边,身周已经倒下了不少傀儡,扫了眼在控制之下悍不畏死密密麻麻围来的人,手腕一抖,突然掷出手中的描金扇。
扇子飞旋如刃,所及之处,血雾翻飞,下饺子似的倒下一片。
飞完一周,扇子回到楚照流手中,注意到空中的异象,他嫌弃地抖了抖扇子上的血迹,仰头问:“谢兄,需要我搭把手吗?”
欲衡一眼看出了楚照流体内的灵力低微,并不太在意,舔了舔嘴唇,露出个暧昧的笑:“真是风流啊,出行在外,还有如此美人相伴,既然你将人特地送来本尊府上,我也不客气地收了。不如等会儿本尊留你一口气,在你面前上了他怎样?”
光是想着那一幅画面,他就有些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谢酩身首异处的下场。
丝阵正在飞速收缩。
谢酩忽然冷冷一勾唇角:“就凭你?”
那三个字吐出的瞬间,欲衡瞳孔一缩。
一股冰寒的灵力顺着千缠丝蔓延而来,瞬间就刺上了他的指尖,仿佛连心脏也被这股寒意冰冻停止,薄薄的寒霜将每一根丝线裹住。
立在丝阵中的谢酩眉目不动,抬剑一挥。
千万道碎裂声钻入耳孔。
欲衡顿时一阵气血翻涌,心口剧震,几乎当场就要呕出口血。
他完全没料到以巧著名的丝阵会被谢酩这样简单粗暴地斩破——这也意味着,双方的灵力差距,大得不是一截半截的事情。
到底是一宗长老,想清楚这点的刹那,欲衡直截了当切断了与千缠丝的联系,放弃这件本命法宝,身如鬼魅般纵空而起,躲过杀气腾腾的剑气后,竟然毫不犹豫,翻身就跑!
但他没有逃成。
就在他意欲血遁的瞬间,身后袭来道恐怖的滚滚剑意,前有谢酩,后有偷袭,逼得他不得不折身应对,再想施展血遁,恐怕得祭出半条命。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疑,他就彻底失去了逃走的时机。
顾君衣来的时机刚刚巧,不早不晚,恰好一剑将人逼回别院中,英俊的脸上头一次失去了笑意,脸色冷峻:“你想上哪儿去?”
就算是见到谢酩,欲衡的脸色也没那么扭曲过。
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从天而降的人,失声叫:“顾君衣?!你还活着?怎么又是你!”
楚照流也解决完了下面的麻烦,看丝阵被破了,姗姗来迟加入了这场对峙,飞身到谢酩身旁,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到顾君衣身上:“哦?”
见着楚照流,顾君衣面上的寒意稍散,朝他笑起来:“小师弟受伤没有?哎呀呀,别用那种眼神看师兄啊,你也知道,师兄是有故事的人。”
楚照流眉梢一挑,瞅了眼脸色难看的欲衡,思考了下这位魔门长老的德行,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师兄,难道你也被他……难怪你要独自离开扶月山……”
顾君衣愣了愣,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在想什么——不是这种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顾君衣:小师弟一定是被谢酩这个狗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