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几个医生都悄悄地往病房外面走,白雪刚才是还在克制着的,这会抱着刘雪贞,一张略带苍白的椭圆脸,就跟刚刚从水里冒出来的一般,都是泪水。尖尖的下巴,也有泪水在往下滴。
“白雪,你怎么没有写过一封信呢?”刘雪贞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说。还没等白雪开口,又说“听说你结婚了,但是楚生还在等你,他说过的,总有一天会看到你的,就是到了满头白发了,他也在等着跟你见面。”
刘雪贞边说边哭,她这么一说,也让白雪哭得凶。哽咽着说“我没有结婚,我也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他回去了,没被判刑吗?”
刘雪贞哭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孟跃进的老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们都听说你结婚了,他没被判刑,现在还是平县的县委书记。”
“真的,他没被判刑?”白雪又是大声问。
孟跃进的老婆又点着头“真的,他也还没结婚,你想想,他一个县委书记,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婚。”
“别,别说了。”白雪又是哭着说,刚才的哭是带着跟刘雪贞相见的惊喜,现在却是孟跃进的老婆越说,她的心越感觉疼。
“他还住在那个竹寮里,枕头下面还放着你当时没有带走的口琴,还有你当时在香港写给他的信,就是你当时的被子枕头这些,现在他还小心地保存着。”刘雪贞又继续说。
“楚生……”白雪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就喊,虽然声音不大,但后面拉长而且还带着哽咽颤抖的尾音,让孟跃进的老婆听了,也能感觉出,这喊声,充满着的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凄楚。
“别哭了,先治好你的病要紧。”白雪终于止住哭声,边说也边抬手往刘雪贞的脸上擦。然后站起来又说“将你转到我们医院吧。”说完了,转身就走。
孟跃进的老婆边擦着眼泪,边在看刘雪贞,也小声问“她要是回到杨楚生身边,那你怎么办?”
“他本来就是爱着她的,我要硬是占护她的位置,一辈子心也难安。”刘雪贞说完了,泪水又流,碰到了,让她也很难,而且她的双脚,能不能治好,还是个未知,难道真的要让他负责她一辈子不成。
孟跃进的老婆还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事要是她也碰上了,让她选择,也很难,反正她就感觉,白雪一定会回到杨楚生身边的。
白雪走出刘雪贞的病房,又让不少医生和护士看了都吓一跳,一双杏眼红得就跟要出血似的,走进科室值班室的时候,几个医生还坐着在说着她们的事,也都在摇头。
“这个病人,还是转到我们医院,由我来替她治疗吧。”白雪坐下了就说,然后冲着那位请她来的医生又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哎呀,这是我人生中,碰到的最让我也想流泪的场面。”这医生也说。
白雪笑一下,现在重要的,是怎样给刘雪贞治病,其他的一切免谈,就是她有想巴不得快点出现在杨楚生身边,也暂时将这种想法压下。
现在吧,这个医生也有点明白了,怪不得每次听到白雪吹口琴,都是那首《夫妻双双把家还》。
白雪的口琴声又在响,同样的,又是那首《夫妻双双把家还》。坐在只有她自己住着的别墅花园里,自己一个人,吹了一遍又是一遍。
刘雪贞已经转到她所有的医院,本来她是应该到病房陪着她,说说这分别十一年来,发生在各自身上的酸甜苦辣,但却难以挡住,对杨楚生那种强烈的思念。
十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晚上,她都是一个人坐在某个地方,不是吹着口琴,就是抬着脸,望着大洋另一边的方向。有时候,仿佛还能听见,远远的,好像是从天际边,也传出悠扬的口琴声,让她的眼睛又是泛出泪水。
十一年,这张略显苍白的鹅蛋脸,为什么总是略显苍白,可能也是洗过了太多泪水的原因吧。
口琴声继续在响,月光下面,含着口琴的嘴巴,却又闪着泪水的湿光,只吹到一半的曲子,也渐渐地停歇。白雪拿着口琴看一下,那些音孔,都积满着刚刚才从她杏眼里流出来的泪水。
“楚生……”略显苍白的脸,对着夜空,也响起因为哽咽,带着颤抖的喊声。
这喊声,好像也能让老天动容,刚才还是一片明亮的月光,被一阵飘过来的乌云所笼罩,然后轻轻地,几滴细小的雨滴,洒在这张不知道这样仰起多少回的脸上。
那阵乌云也是一飘而过,然后月光又恢复了刚才那样的皎洁。
几声哽咽,恢复的月光下面,又能看到,那个白皙得就如白玉雕琢而成的下巴,正有几滴晶莹,在快速地往下滴,滴在那件淡黄色的背心上面,然后又渐渐地向四周扩散。
任凭泪水继续在滴,望着夜空的这张脸,就如静止了一般,有一种伊人憔悴空对月之感。
脸在望,泪在流,但心却已经飞到十一年前的那个地方,飞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让月亮作证,他们已经结为夫妻的菜园里。也飞到九龙城里,那个让他们也是抱一起,浑身都是汗水,她还哭着说出,要怀上他孩子的那个小房间里。
“唏……”几声吸气的声音,是白雪终于忍不住,双手掩着脸的哭泣声。
楚生,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出现在你的身边!白雪的心又在喊,抬头又望着夜空,远在大洋对面的他,能感受到她在对着夜空喊着他的名字,在为他流泪么?
如果杨楚生,能知道刘雪贞已经跟白雪见面了,如果能知道她还没有结婚,此刻还对着夜空,在用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