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就像是鼻腔都被堵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洪熙呆坐在沙发另一边。
这一刻,她特别想叫安桐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安桐没什么反应,语气淡定地就像是在讲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
“我记得那天晚上,爸妈都睡了,我谁都叫不醒,就只能看着班级中的转账记录哭。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没有班服上场的人。’”
“后来,我总算是联系到了一个初中同学,她愿意借我那五十块钱。”
想到这里,安桐忍不住笑出声:
“你知道吗,当时我手中只有平时攒下的现金,所以第二天,我就只能顶着那双哭肿的眼睛去还钱,因为第三天就要开学,但我和她并不是同一所学校。”
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从洪熙的心底翻滚,又汹涌的冲到了她的咽喉处,让她开不了口。
“我胃不好,其实最开始是在初中。”说完,安桐扫了一眼洪熙,“同样是寄宿制学校。”
“晚上趁着回宿舍的时间,我留在教学楼给爸妈打电话,说我胃疼。”
就像一千万颗柠檬同时被榨汁,然后灌下喉咙,洪熙嗓音有些沙哑,“然后呢。”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切地听到这话从安桐口中说出时,洪熙的心脏还是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们都说自己忙,叫我自己去校医室看,他们说‘太忙了’然后就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喉咙涌上一种哽咽感,安桐放下草莓,坐直了身体,“但校医室你是知道的,什么病都只开一种药。”
洪熙想起来安桐曾说的话,她说胃疼“只不过是老毛病”。
原来这么久以前,这病就一直跟随着他,从她十四岁到二十七岁。
“大学毕业。。。。。。。怎么没去医院看看?”
洪熙无法想象这种情况。因为若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只要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父母虽然陪伴时间不够,但绝对会第一时间关心。
“大学的时候发现有一款药很管用,所以就没想过去医院,反正也这么久了——”
该有什么病早就该有了。
久病沉疴罢了。
只是安桐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她选择转移话题。
“其实我早就知道父母靠不住,可是我还想着,说不定这一次他们的做法和以前不一样呢。”
但现实就是,没什么不一样。
“他们这么做,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安桐把玩着薄毯,犹豫几秒后,选择继续说下去。
“从我有记忆以来,他们就一直在吵架。在我初中那年,我就翻出了他们的离婚协议书。”
“成为单亲家庭,这确实也没什么。但是后来——”
曾经的场景历历在目,就连记忆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
安桐再也开不了口。
她知道,这种信息量实在太大,任何人听到了都会受不了,然后选择离开。
她现在还没有做好离开洪熙的准备。
但是话已经说到如此,又如何能中断呢?
她突然有些后悔,或许刚才就不应该继续开口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