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沙哑,但不算虚弱,仍很有力。
全英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喧喧今儿不舒服,闹肚子呢,娘娘照料了一整日,这会儿累着,歇下了。”
实际上,南音几乎在绥帝身侧伴了他整日,估摸着人快醒了才离开。
虽不知皇后为何让自己说这些话,但才被罚过的全英可不敢违抗她的意思,老老实实把话儿复述出来。
绥帝目中闪过失落,扫过全英,瞬间察觉出不对,“你怎了?”
“奴婢……这两日风大,奴婢走路时被迷了眼,不小心摔着了。”全英勉强露出个惨兮兮的笑,紧接着道,“陛下想见娘娘,奴婢这就去请?”
“不必,她既累了,就不要打搅。”
绥帝顿了下,“朕受伤归来,她可有说甚么?”
全英眼珠子慢慢转了圈,娘娘可没交待陛下问起这个该怎么答,那他按着自己的心意说,也无事罢?
于是抹了抹眼泪,“娘娘一见陛下受伤,就哭成了泪人儿,好容易被英国公世子劝住,又知晓陛下无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本是想陪在这儿照看陛下的,可又怕自己不通医理,反倒惹出岔子,英国公世子便劝娘娘去做些其他事,以免哭坏了身子。”
绥帝颔首,韩临还是懂他的。
他哪儿知道,韩临生怕被怒火波及,以至后来在南音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哪敢劝甚么话儿。
“可用了晚膳?”
“娘娘晚膳用了两块芙蓉糕,喝了碗鸡汤。”
吃得太少了。绥帝微皱眉头,转头想到可能是担忧自己的伤势才没甚么胃口,内心不由生愧,看来自己这次受伤,真吓着她了。
韩临应是按着约好的话儿告诉她受伤的原因,但等明日见了人,还是得好好安抚才是。
他闭目片刻,又睁开,在宫人服侍下勉强吃了些东西,还兀自起身要去沐浴。
全英等人大惊,“太医嘱咐过,陛下这两日不能沾水啊。”
“沾点水无事。”绥帝这强势的性子,怎么可能旁人说两句就听从,“朕自己知道。”
说完,不顾一众人的苦苦哀求,仍旧去了净房。
这会儿若是南音在,全英自能找她求助,可他知道皇后这会儿也正怒火上头呢,哪敢直接去请,便暗暗着人传了个消息。
岂料南音得知后,竟眼也不抬,躺在榻上捏着□□家经书,“陛下身强体壮,他自己都觉无事,你们自也不必太操心。”
得,这是真不打算管了。
全英感觉自己在俩人中间,被夹得难受,偏还要帮着传好话。皇后能和陛下置气,他可不敢让陛下这时候还不安宁。
一番沐浴后,包扎好的伤口自是又裂了,流出血来,绥帝毫不在意,着人重新包好,便重新躺回罗汉床。
他对南音自是无比思念,若是平时,无论如何都要去看她一眼。可自己此刻浑身是伤,不想惹她更伤心,只能忍耐住了。
绥帝从猎场归来的第一天,便如此度过了。
翌日寅时,无需宫人唤,绥帝便准时醒来,起身招人梳洗,“准备上朝。”
“……陛下还带着伤呢。”全英傻住,“再说,也没提前告诉各位大人今日要上朝啊。”
“昨夜醒来后,朕已着内卫去逐户告知了。”
绥帝面不改色地任人服侍穿上朝服,除去肩头那道深深的伤口让他抬臂时会皱眉外,其余的,竟丝毫没有阻碍,行走自如。
根本不像太医说的那般,会有两三日不能下榻。
全英是真想给自家陛下跪下了,哪有这么糟践自己身子的,偏偏、偏偏唯一能劝的皇后又不想管,真是急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