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见。”吴廉水却说道。
要是白时越真的为了见他把他那几个宝贝外甥贬到泥里去,那吴廉水才觉得不对呢。这人是和皇帝过不去,又不是和自己的亲外甥过不去。更何况——
“他要取信于我,自然得做点什么,今儿个不是把敏峦救出来了?说真的,我也不是要别的,就是‘白时越谋反’这五个字,对我也有利,不是么?”
其他人一愣,都应道:“将军英明。”
白时越投诚,说白了,其实也是他自己那几句话:“家国安康未免太大,吾心胸狭小,沧海横流不过取一瓢而已,却是亲手打翻,心绪难平。愿引水覆天下,成万夫所指,与他共一世骂名。”
这话让吴廉水的手下人十分不满。虽然也有不少人家里养了男宠,但断袖断得这么明面的,未免让人轻视。何况他为了一个男人磨磨唧唧的,实在不对武将的胃口,而且听听他说的,要成万夫所指,不是说他们不得民心?别的不说,就这酸溜溜的几句歪词,就够让大家倒胃口了。
可是吴廉水说的也是。虽然有战神之名,也有充分的理由,可是他们这样的行动,不是越乱越好么?
比起荣国府、史家之类这样不成气候的人家,正当重用的白时越都投入了他们的阵营,还有比这更能让京师动容的事情吗?
第284章
水溶轻飘飘地穿好衣服,颇不自然地把衣领又往上提了一提;干咳了两声:“既然公主即将驾到;我就先回去了。”林沫自软衾间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他以为有什么;凑过去问了一声:“怎么了?”却被按着脖子又是一翻纠缠;好容易唇舌分开,把气喘匀了;他睨了林沫一眼;“我日后听到别人夸你翩翩君子,一定替你家这张床啐他一口!”
林沫倒回床上大笑,一边赖着不乐意起一边吩咐了一声:“你回去顺便带上仲澐,先到你家去转上一圈,或是叫他自个儿回去,或是你送他家去。”
“怎么了?怕遇上公主?”水溶有些好笑。
“没什么;皇上关了我们九天禁闭,叫在家里反省。被人知道了他来我家,又要胡说八道了。到时候皇上也不好太包庇我们。”
瞧人家这日子过得,一般禁闭哪有这么时限?都是上头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让你出来,上头要是把你忘了,那你就在那儿被软禁到死吧。更别说还能像这家子一样见外客了——连公主的玉驾都能迎接。难怪两兄弟全没当回事。不过这个节骨眼叫他们在家里,说是惩罚,看样子,倒更像是一种保护了。水溶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能拿你什么办法?”
谁知道等林沫拖拖拉拉地穿好衣裳,两人回到林沫房外,却见聆歌等如临大敌地候在院墙里头,见了他们,连礼也来不及见,便拉着林沫哭道:“老爷,公主已经进屋里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明天?”林沫一听也急了,“不是准备好了别院,怎么到我这儿来了?门房干什么去了?也不通报——你们没拦着?”
“自然是要拦着的,可是……”
林沫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自己这个妹妹,虽然一向懂事听话,可是实在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她拿定了主意,别说这几个丫头,就是自己也得掂量着才能劝。原来闻歌同她处了好些日子,才渐渐打开了她心扉,可是真的是闻歌在这儿,只怕也不会拦着。
“她宫里的教养嬷嬷呢?”林沫咬牙问道。
“王嬷嬷也跟着进去了。”聆歌小心回道。
王嬷嬷自然是不大乐意金枝玉叶的公主在婚前见未婚夫的,然而这公主进宫得晚,彼时规矩已成,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都夸过,还是孔家嫡女亲自教出来的,她一个教养嬷嬷,不过担个名头,难道能说景宁郡君教的不好,还是说皇后娘娘没眼光?虽如此,若公主有什么差池,她也是要跟着担干系的。不免也操着心跟了进来,一边掂量着轻重,想着一会儿出去了可要好好地跟外面的那些丫头提点,不许她们说出去,谁知道黛玉先叫人搬了屏风,同容嘉隔了两层纱帐、一道屏风,才坐下说话。
容嘉哪里敢坐着——就是没有公主的那一层身份在,这人是表哥的妹子、是他朝思暮想的未婚妻,脑子里一直拿她当天上仙女一般敬着的,他原料想着,下回见她,该是洞房花烛夜,他拾掇齐整,见到新娘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着些,不能闹笑话。可不是现在这样,他衣衫不整,眼睛哭得通红,局促不安的模样!
两人尴尬了半晌,还是容嘉小心翼翼道:“公主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微臣理应回避的。”
“我来看看容表哥。”黛玉轻声道,她也是一时冲动,想起贾敏过世时,她实在是无人可诉那一片惆怅,彼时还是贾母抱着她哭了一场,可转眼家人又是穿红着绿,听戏喝酒。待得林海去时,她身边只有一个林沫,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哪怕不说话,相互依靠着,也是种慰藉。而今日发生的变故委实过多,她本来只是想着曾经同宝玉玩过一场,如今他就要和亲茜雪,有些惆怅,谁知午膳一过,便是风起云涌,连天地都似乎变了一番颜色似的。她听说容嘉与兄长被舅舅打翻在地,忍不住请命要回来探一探。谁知要找哥哥,说是和北静王在书房,要找容嘉,才想起来,容表哥有父母有兄长,兴许还轮不到她来安慰,“表哥今日受惊了。”
“微臣无用。”容嘉自责道。
“不,表哥……已经很厉害了。”说真的,黛玉心底一直有些难为情。荣国府几次三番地对兄长无礼,她却在心底还把贾母当做当初最疼爱她的外祖母,虽然并没有帮她们求过情,但是每每有她们的消息,也是要竖着耳朵听的,知道她们过得不好,还是会心疼、难过。她自己也恨自己优柔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