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能骑马,林可匆匆追了出来,给他安排了马车,一进去,便见到几个眼熟的垫子。仿佛摸上去还有林沫的温度似的。他苦笑了一声,想起今日林沫书房里那声“堕落了”,心里明白,自己何尝不是情根深种,挣脱不得。
只是还未得到家,他最亲近的影卫就开始敲他的马车窗户了:“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
方纸柔动作奇快,蹭地一声就钻了进来,叫护卫在一旁的林家侍卫心里颇不是滋味。
“怎么了?”方纸柔身份特殊,乃是四宝斋明面上的掌柜的,大批的人手在各地搜寻古董、书画的,消息素来灵通,也有不少秘辛,皆是由他探的。他名字娇弱如女子,人却长得五大三粗,此刻一把络腮胡子也挡不住他的表情了:“王爷,茜雪国的王储已经快到天津卫了。”
水溶两眼一瞪:“你在胡说什么?”
“千真万确。”方纸柔埋头道。
“一个女人!”水溶咬牙切齿地,一个女人,竟然躲过了那么多人的注意,悄无声息地已近了帝师!
算算日子,她竟是在派使者来求亲不久就动了身?皇帝是在茜雪有耳目的,南安王府自然也是一直关注着,就是水溶自己,纵然人手不足,可也派了一支商队去茜雪,做些小买卖。可是封立王储这样的大变动,居然无一人回禀,等大家伙儿反应过来,女王储已经派了使臣来,事成定局。但难道她还有后手?她来京师做什么?这般贸然而来,难道茜雪真在她掌控之中?
一个女人……水溶平日里见识过女人的,然而再聪明的女人,也不过是宅内的算计。可是茜雪国的女王储,却叫他感觉到害怕。
要不要告诉陛下?
水溶又陷入了两难之地。他的人有所察觉了,皇帝难道会一无所知?但退一步讲,这个女人既然能躲得过他的耳目,那若是真有本事,连皇帝的耳目也骗过了呢?
会有这么厉害的女人吗?
“进宫。”水溶沉思着。
“爷不用换身衣裳?”方纸柔提醒道。
“不必。”
皇帝正跟内阁说大考的事。是时候要点出主考官了,翰林院几个学士都是满腹经纶、学子遍天下的主儿,不过皇帝也开了口“不欲他们过多劳累”,这又是要提拔新人的意思了?几个阁老各自怀揣着小心思,等着别人推出个人出来做出头鸟,就听见戴权进来:“圣上,北静王有要事密奏。”
要事,还密奏!
能进内阁的,都不是寻常人,自然都明白北静王府伫立京师这些年凭的是什么手段。这是人家自开朝以来就谋划下的经营,别人羡慕不得,也求不得,毕竟,历任北静王的年岁摆在那儿。可是,人家的圆滑也摆在那儿——即便帝王也怵他们怵得不行,也找不到由头光明正大地把那座王府一撸到底,只能用些不能见光的手段,由着那座府邸在那儿当眼中钉。
“墙头草”三字,曾经水溶是绝对的代名词。谁家他都亲近,跟谁都称兄道弟,可是谁都有把柄在他手上,谁都有求着他办事的时候。
可是,自打他同靖远侯纠缠到了一块儿……
皇帝敛眉:“宣。”
周翰林左右看看,为难道:“陛下,即是北静王有要事密奏,臣等可先回避?”
“不必,他奏上来的事,横竖朕也得与你们相商的。”皇帝一直是个和气的人,他做什么决策,大约总是同内阁一道商量着决议而出——虽说最后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他自己的一句话,但这么个流程得走。
北静王的事儿果然很急,往日里一丝不苟的俊雅公子哥儿,竟也急得稍有些仪容不整,几个阁老面面相觑,何时见过水溶这个模样。
皇帝却在心里发笑。这个水溶啊,难得有事要报,还得皇帝都见他的情?作出这样的模样来,他还得见个不小的情。
然而水溶所报之事,却让他没了冷笑的心思。
“当真?”
方纸柔自然不是得了什么风言风语都会来禀报的,于是水溶也极详细地回禀了皇帝女王储此刻在天津卫下榻的客栈、所带人手,又细细地说了有何证据证明那是茜雪国的女王储,一样一样地说来,那女子就算不是女王储,也必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这个女人图什么?她已经派了使臣来表明亲近之意,却又缘何自己动身?来也罢了,又为何要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