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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第2页)

皇后笑道:“这东西你不能吃,就看你父皇馋你罢。皇上也别多吃,这东西燥,容易上火。改明儿到了围场,天天都是这些野味儿,吃多了就想绿叶子菜了。”

皇帝道:“时候不对,这番过去,也最多猎些狐狸兔子罢,那些大件儿,是捞不着了。”

“皇上是出去散心的,正叫外人看看我们的大好春光呢。”皇后知道他是遗憾不能在茜雪国使者面前展露武将的英勇,连忙劝道。

她这么一说,黛玉倒想起另一回事来。

上次命妇进宫请安。黛玉是见着贾母的。她幼时只觉得外祖母又慈爱又健康,虽说年纪大了些,然而家宴时坐在最上首时,一派端庄,仿佛是荣国府的天都由这老太太一人顶着似的。然而这才多久不见,外祖母已经苍老成了那个模样。匍匐着身子给她行礼的时候,她几乎要忍不住上前去扶着她——但贾太君前面多得是年纪、份位还在她上头的贵妇,黛玉也不会乱了规矩,叫其他人难堪,便由着身边的嬷嬷用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请她们起来,自己也只得从打头的东平王太妃问起。

元妃已经是在捱日子了,贾母她们进宫也进得勤了,只是也不能近着看娘娘,每每都是太医、宫人一大堆地陪着,远远地隔着帐子与元春说几句话,元春也不大有力气同她们回,多的是祖孙二人相顾无言,默默流泪。

只是那回贾母却没急着去看孙女,而是求皇后的恩典,想同吴国公主说几句话。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见黛玉低着头,便也应了。只是待黛玉宣她进了自己的偏殿,当着一干宫人的面,贾母却复又跪了下去行了大礼,甚至磕起头来:“公主可怜可怜老身罢!”

紫鹃何时见过这样的老太太,正惊慌得不知所措,李嬷嬷喝道:“胡闹!老太君若有事求公主帮忙,直接说了便是,这幅模样,叫人看见了,该如何说公主折磨老臣呢。”

黛玉使了个眼色,紫鹃忙把贾母扶起来,听黛玉稳稳地道了一声:“老太太坐。”旁边的小丫头才挪了挪椅子,也不叫贾母直接坐,紫鹃把人扶到黛玉下手第三个的位儿,贾母又谢了公主赐座,方才敢坐下。只是坐下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元春拼着命给娘家求来的恩典,谁知竟到了这样的境地?可又该如何说与黛玉听?她是万不敢直接提宝玉的名字的,在公主面前提外男,旁边的嬷嬷去传慎刑司都没人敢理的。此刻也只能是哭着想宝玉命苦,当初为何不早日把婚事定下了。

后来也只能吞吞吐吐含混不清地说了。黛玉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他们家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但是能有什么法子?心里也气,宝哥哥是人,难道三妹妹就不是外祖母的孙女?当日何苦想这样的心思!一气之下,许多怜惜也使不上来,只道:“这些事儿,哪里是我能知道的?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有我说话的份了。老太太若是来叙旧的,我自当好茶好酒的候着,便如幼时一般行酒令,也不是不行。只是若是还有别的事,我是真爱莫能助了。”

只是此刻听了皇帝的话,想起外祖母当日的泪水来,不觉又有些动容。但朝廷的事儿,确实没有她插嘴的份,听到皇后在吩咐:“我就不去了,得操办陛下的寿宴同景柔、景乐她们姐妹的排场呢,皇上带两个年轻的去散散心也行的,倒是要带上母后呢。玉儿要不要出去玩?”

黛玉听说景柔、景乐不去,忙连声道不必。皇后知她喜静,也不多说,只道:“若是你哥哥在,你肯定就想去了。也罢,就在宫里头陪着我说话吧。”

第210章

林澈走的时候也就一家子去送;容白氏早前就拉着侄子絮叨了许久;又叫带信给白时越;容熹容嘉兄弟两个也是骑着马,送了一站又一站;若非天色晚了,他们简直恨不得直接送到鹤城去。

相比起两个表哥;林沫这个当大哥的看着就冷淡多了,只不过嘱咐了一句“东西都带齐了?到了那儿给家里来信,顺便看看舅舅”就不再多说。不过自打林澈定了行程;他这几日着实也担了一阵子心;再放心静娴,也是自己亲自去看了看弟弟的行装,林澈跟小时候似的抱着枕头来找他他也不骂,两个人挑灯说上一宿的话也不见得疲倦。林沫一边关照林澈,一边又提醒他,席贺没了,不知舅舅伤心成什么样子,他又得强撑着精神,叫林澈想法子宽慰宽慰他,“别叫他最后真的因为绷得太紧给断掉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林澈也是个大孩子了,做兄长的没有因为不放心就不放手的道理。

是以比起依依不舍的容家兄弟,他简直更不像是人家亲哥,甚至送走了弟弟,不带喘口气的,就去刑部听方平蕴的最终供词。这倒是叫容嘉也心里痒痒着,不过此事虽然是由他而起,到了这一步,竟也没有多少他的事,也只得眼馋地瞧着大哥往刑部去了。

皇帝圣寿之前出这种事,谁都要叫晦气。尤其现如今举子文人齐聚京师的情况,方平蕴好赖也是文人出身,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在牢里也猜得到别人是怎么对他进行口诛笔伐的。还连累了老父亲,一辈子的体面就此剥下,是以升堂之事,他整个人颓废得像是枯老了十岁,全无当年意气风发的驸马爷的模样。

林沫附着手听水浮审人。他不是容嘉那个想抢状师饭碗的,要他写状子,够他写十篇檄文了,故而皇帝叫他听,他也就真的只是站在一边听着,上头坐着王爷权相,都是审案子的,他便是身份够格,公堂之上,就是水浮赐座他也给辞了的。否则不伦不类的,着实不好看。

只是听了一半,却又忍不住想要笑。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明丽公主下嫁多年,说是和方驸马从来都是琴瑟和鸣,最娇蛮任性的年纪都没和驸马红过脸,而今这事一出,方平蕴怪就是怪恶仆也是怪公主的仆人。他倒是一边大包大揽一边话里有话,听得外头人义愤填膺,可是,难道皇帝真的会杀亲姐姐?为了保自己的命这般得罪皇家,断了所有的后路,简直蠢笨至极。

水浮再瞧不上明丽公主,那是他亲姑姑,还是上皇元配所出,皇家姑奶奶的名声要紧,他听着方平蕴的供词,倒也没说什么——假装听不懂那些推诿就是了。

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要么就干脆利落地说出来是公主指使的,与你毫无干系——傻子都不会信,要么,就别用这些暗搓搓的话,说出来恶心谁?又没那胆子,又要推托,哪有这么好的事。

林沫听完了,别人问他什么意见,他也只道自然是全凭皇上、王爷、尚书大人做主,半句不肯多说。待得水浮要去回禀父皇,问他要不要一起,他也只道“未得宣召,哪敢擅自进宫”,自己回去了。仿佛真的游离事外,并不在意。

不过方家在旁边听审的,看他这副模样,却是凉了心。

林沫这人何时半途而废过?他说要查盐税,查得大半个江山鸡犬不宁,有些地方恨不得从知府到小县令全都一箩筐地换了血。现在向皇帝宠幸的织造们下手,屡屡被劝诫,甚至有人连重话都搁下来了,也没见他缩过。他都敢扛着余家的尸首去公主府门口跪着了,就差没去滚钉板告御状,会怕方家的权势?一切,只怕是因为这个小侯爷早明白,他家驸马爷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所以没必要落井下石,姿态摆得太难看而已。

其实,若是掌刑部的还是燕王,方平蕴虽然一派凄惨,但方家倒不一定会多被牵连。水沉虽然素来阴沉,看着像杀人不见血的,但方俭毕竟是帝师,几朝元老,水沉会卖他个面子。但水浮就不同了,他是嫡长子,而且,是皇帝极为倚重的一个儿子。可以说,将来的帝位,也就他和楚王、齐王有资格争一争。但就林沫冷眼看着,只怕还是水浮的赢面更大些。只怕水浮自己也这么想,

那他会做什么?

打击世家,不让他们成为能左右自己的钉子,尤其是,若是皇帝能够默许,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扶植一两个自己的亲信的。

皇帝已经去探望了病重的老师,那么方俭只怕救得活,也必须死了。但方家并不只是一个方俭,水浮要做的,是撕开这个所谓的诗书大家的脸面,挫一挫他们昂首走路的倨傲。

皇帝沉着连看完他的判词,点了朱笔,直接批了个“准”字。

方平蕴发配伊犁,方家削爵,收回御赐门匾及玉如意,同时,将供奉在方家祠堂之上的老圣人亲笔手书的“诗礼传家”墨宝收回。至于明丽公主,还得看宗人府如何说。

但谁都知道,端王也不过是个亲王,平日里哪个王爷、世子的儿子女儿惹出了什么麻烦,他自然是一通训斥,该罚就罚的,但现在是皇帝的亲姐姐,便是上皇、皇帝全权交给他,他也是不敢真去说什么“应当如何如何责罚公主”的胡话的。

皇帝直接去问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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