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人。
如果没有她,他必定是不能活着回来的。
“望尘!”
这熟悉又甜美的声音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了?
那个在梦中反复回忆起的声音,如今他真的切实、真实地听到了吗?
熟悉娇小的人影从门中走出,柳新柔的面上满是欣喜和担忧。
她小跑到马边,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时望尘,反复确认他的情况。
再次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看着她如此关心自己,时望尘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笑意。
“柔儿,我没事。”
柳新柔抬起眼,眼眶中满是充盈的泪水。
她分明看到他笑着与她说话,但那眼神时时刻刻再告诉她,他很累,他累极了。
时望尘下了马车,紧紧抱住了柳新柔。
柳新柔也回抱着他。
“望尘,你受苦了。”
暖意顺着他的血液流过每一块地方,此时不需要任何言语。
人人只会赞颂他的功绩,说他多么英勇杀敌,说他是大英雄,但只有柳新柔会在乎他累不累,会担心他是否受伤。
洗澡水早已备好,柳新柔大着肚子,以往也没有她服侍他洗澡的惯例,可时望尘却鲜少像小孩一样朝她撒娇。
“柔儿,陪我……好吗?坐我旁边陪着我就好。”
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眷恋。
柳新柔无法,搬了张小椅子,坐在蒸汽少一点的地方,陪着他。
热水冲刷着时望尘身上的血垢,也一起带走了疲劳,却洗不掉战争给他带来的恐惧和阴影。
“柔儿,百姓将我誉为斩鬼大将军,在他们心里,我是无坚不摧的。但战争太过残酷,我去讨伐鬼王的路上,经过很多村庄,那里炮火漫天,惨叫连天,恶鬼所到之处满是狼藉。”
“断手断脚的人匍匐在我脚边,将我视为神明,一边膜拜我,一边把自己尊严贬低到土里,只为了讨一口水喝。”
时望尘顿了顿,他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柳新柔理解他的感情,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心底泛起心酸。
“战争,不管对错,都会有无辜的人受害。”
时望尘深邃的眼眸望了过来,“我虽是将军,却也厌倦了战争,这次我剿灭了鬼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它还会卷土重来。”
“柔儿,世界会和平吗?会永远不战争吗?”
柳新柔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却发现他的脸无比冰冷。
她朝他笑,“望尘,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