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则和妈妈守在宁静的小城里,但是一家四口昔日在公园门口笑容灿烂的合照碎开了一道刺眼的口子,照片从此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小夏江还不明白这个家已经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仍痴痴的盼着爸爸和哥哥回来,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妈妈:妈妈,妈妈,哥哥和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妈妈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不得已总是哄他说:别再想他们了,爸爸工作太忙,要过年才能回来,到时候带哥哥一起回来过年。
懵懵懂懂的小夏江总是将这些蹩脚的借口信以为真,盼着春节快点来到,但是他们娘俩每一年都是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过新年。
渐渐的,夏江就不再过问了,他好像一夜之间懂得了小时候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是什么意思,爸妈感情破裂,爸爸带着哥哥离家出走,再也没有人可以述说他心中所有的苦闷,只是偶尔会失神的望着一望无垠的天空。
有时候冥冥之中自己好像知道秋渚这会儿也在难过,这算是双胞胎之间才有的心电感应吗,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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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异国他乡爸爸频繁的出入一些娱乐场合,娱乐场所门口的金发女郎们总是穿着低得不能再的亮片裙子,一伙人拥着其中的几位一起走进霓虹灯刺眼的大门。很快,爸爸就在那边有了新欢,一位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没过多久便打算闪婚,但是当那位金发女郎看到秋渚已经是个中学生时,一脸嫌恶,嫌秋渚太大了不亲后妈,说什么都不同意要秋渚。
爸爸为了和新欢结婚一咬牙决定放弃自己亲生骨肉的抚养权。离婚后,每年按时付一大笔赡养费给两个孩子权当做补偿,两兄弟从此再难见上爸爸一面。
这世上的感情大抵就是如此,大多数时候不是死于命运的劫难,而是疲于生活的苟延残喘。
和原配十几年的夫妻缘分就止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却又无可奈何,他们都已经疲于应付这场不堪的婚姻,除了以离婚作为收场,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挣扎了好几年,几度辗转,秋渚、夏江还有妈妈现在又是痛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了,无论是在血缘上,还是在名义上。
童年的花蝴蝶飞走以后就再也寻不回来,夏江他从来没有想过失去的东西也有失而复得的一天,所以他加倍的珍惜这份感情,好不容易抓到手里了,就小心翼翼的守护着。
载着十来名乘客的小巴车慢吞吞的开在通往县城的小路上。
在路边的车站转了一次车,兄弟俩才坐上通往县城的小巴车,开了大约10分钟,小巴车往一条比刚才更窄的乡间路小路上开,路面变得有些颠簸起来,路两边的房子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青山浓郁的绿色,一条小河跟着小路蜿蜒向前。
昨晚没睡好,加上今早又起得又有点早,夏江随着车子上下晃动而有些打瞌睡,点了几次他头,迷迷糊糊中看到窗外的景物睡意立刻就没了,师傅,就在这里下车!车刚停稳,就拉着秋渚一起下车。
下车时已经临近中午,头顶上艳阳高照,两人的脚下是一条布满了尘土的水泥小路,小路的宽度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并肩走,路两旁是无穷无尽的稻田,稻田后的山脚下坐落了几座青灰色的老房子。
夏江跳到小路上,手往前一指说:再往前走几分钟就是了。
秋渚往前看了几眼,跟着走下来了,他对这条小路残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小时候一家四口就是在这条路上手牵着手回外婆家的,好像有一台放映机在播放脑海中的画面,爸爸手里提着几袋东西走在前面,妈妈两只手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后面。等秋渚一踏上这条路,那些藏在身体里的回忆就这样苏醒了。
一路走来,路的两边全都是翠绿欲滴的的稻田,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的绿,绿得仿佛有生气,清风徐来,风里都是禾苗的淡淡清香。
快要走到一座青灰色的老屋前的时候,路上一只路过的黑猫和两人相望,看了几秒钟后,又慢悠悠的走掉了。
已经有6年没有回来的秋渚站在大门外,心跳有些加速。
房前是一片宽敞的院子,角落里支着葡萄架,一到夏天就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凉,葡萄成熟,酸里带着甜,摘下来分给邻居们。葡萄架下躺着一条看家的土狗,熟人来了摇尾巴,陌生人靠近立刻大吼。院子里还散养着几只土鸡,隔几天就有一个新鲜的鸡蛋。
夏江怕秋渚不好意思,拉过他的手领着他来到古朴的大门前,大声朝里喊道:外婆,外公,我们来看你们来了。
坐在堂屋里的外公听到后推了推外婆,外婆朝门外望去,欣喜地喊到:呀,是小夏,小秋也来了。
外公和外婆还有舅舅在这座上了年纪的老房子里生活,夏江自己也说不清这座房子有多老了,反正外公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养育了三个子女。
两个舅舅有事不在家,外婆摇着蒲扇出来迎接。
几年不见加上又一场大病的侵扰,让外婆看起来又比上一次来看她的时候苍老了许多,唯一不变的就是脸上熟悉的熟慈祥笑容。
外婆先是迎向夏江,看到秋渚后一直握着秋渚的手,夸秋渚长大了,也长高了,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有出息。
外头热,快到到屋里坐,屋里头凉快。外婆拉着两个外孙的手进了老屋,冬暖夏凉的青瓦房里,坐到外公亲手做的竹椅上,果然瞬间凉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