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裴曜跪在灵前守孝三日,双膝早已麻木,可无论谁来劝都不肯多歇一口气。
离京十一载,惠妃的音容笑貌在裴曜心里早已模糊,好不容易接诏回京,母子俩未能多相处些日子,便天人永隔。让他心里怎能不恨。
灵堂外,除二皇子以外的几位皇子皆到场吊唁。
三皇子神态肃穆,从内侍手里接过香,走到惠妃灵前,举香叩首。
上完三炷香,裴韫走到裴曜身边,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满是担忧。
“四弟,节哀。”
五皇子与四皇子年岁相当,当年裴曜外祖家获罪,他被陛下派去驻守东洲时,五皇子也不过十岁,对这位皇兄的感情和印象早已淡化。
而裴渡,自认祖归宗之后,连四皇子的面都未见过,更别谈手足情谊了,今日来吊唁,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他二人,一个局促,一个淡漠,就指着三皇子这位好皇兄能宽慰四皇子几句。
“听庆云说你昨日守了一夜,今日又滴水未进,惠妃娘娘在天之灵,定然不愿看你这般糟践自个儿身体呀。”裴韫劝道。
“三哥放心,我撑得住。”裴曜面无表情道。
从前在东洲,无数个夜都是这般过来的。
看着四弟这般模样,裴韫也心疼难受。
当年四弟外祖家功高震主,霍家家主仗着军功和妹妹的盛宠,在朝堂上屡次出言不逊,甚至影响到大哥的太子之位。后来霍家获罪,父皇竟舍得让惠妃母子分离,把四弟丢去东洲那等偏远之地受罪。
整整十一年,若非去年冬月父皇下旨召四弟回京,恐怕四弟连惠妃娘娘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五皇子犹犹豫豫,想着来都来了,要不还是劝两句吧。
“四哥节哀,你走之后,惠妃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好在父皇有先见之明召你回京……你在东洲那等偏远苦寒之地待了那么久,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整——”
因裴韫瞪了他一眼,五皇子宽慰的话戛然而止,低头想了想,难道他说错话了?
裴曜垂眸,双拳紧握。
母妃出身将门,身体一向硬朗,却因他离京,日日忧思病痛缠身。
“四弟,我知道惠妃娘娘突然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身体要紧,这会儿快到酉时了,我命御膳房做了些饭菜,你多少吃点吧。”裴韫道。
裴曜道:“多谢三哥。”
裴韫笑容温和:“都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上香过后,裴韫就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
隔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御膳房的人来送吃食,将食盒送进来的人,是裴曜的心腹庆云。
“可有朱玉姑姑的下落了?”裴曜低声问。
“回四皇子,仍无消息。”
默了两息,裴曜道:“继续找,务必要把人找到。”
“是。”
裴曜回头望着惠妃娘娘的棺椁,漆黑眸底犹如深渊,瞧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