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烆默默深呼吸,第n遍告诉自己,这货是对他忠贞不二、疼了他二十多年的爱人,才压下想打人的情绪:“我说过了,我不走。”
“别以为赢了一场球,你就有资格管我。有些事不是你这种乖学生能理解的,懂?”
什么意思?听话听音,莫非张惟适打算赖账?
呵,老东西的话果然不可信,还好他早有准备。
张惟适感觉小男生看他的眼神幽幽的,明明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目光也称得上平静,但看得他莫名感觉头皮有点发紧。
恰好穆老板过来招呼他们吃饭,打破了奇怪的氛围:“开饭啦!小同学你也一起。”
温烆本想推辞,奈何穆大福太热情,便恭敬不如从命。
饭点洗车的客人明显减少,不过凯达汽车服务算上老板和临时工张惟适,一共也才四个人,得分批休息,穆老板抓起一块擦车布亲自下场,赶张惟适去拿饭:“孩子们你俩先吃,吃完再走。”
温博士上辈子和老张定居在京城,虽然也算北方,但毕竟是一线,跟小城市的风土人情很不一样。宁城的大叔大妈个个都是社牛,热情到缺少边界感,却又因真诚而不让人反感。
张惟适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难怪十八岁的他身上有“江湖气”。
“发什么呆呢,吃饭。”
一盒盒饭拍在温烆面前,动作不怎么温柔,却避开了那本化学试卷。那是周末的作业,温烆花一上午时间做了一张半,效率不算高,但收获颇丰。
温烆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问:“你写作业了吗?”
“我发现你真的很爱管闲事。”男生音调懒懒的,拉开椅子,不打算给温烆一个眼神。
可折叠桌就那么大,两个大男生面对面吃饭,也有种头凑头的错觉。张惟适又往后挪了下椅子。
呵。
温烆撇了下嘴角,从长长的军大衣袖子里伸出手,掀开盒饭薄薄的透明塑料盖,里面是两素一荤:炒豇豆,番茄鸡蛋,土豆红烧肉,以及堆得满满的白米饭。
温烆顿时有点发愁。
“饭里有毒?”
“没。”
温烆这才开动,但也勉勉强强,张惟适眼睁睁看他相面似的,精挑细选了一块不带皮的西红柿,仔仔细细拌进米饭里,终于夹起一筷子,结果刚咀嚼两下,小男生那张脸就皱了起来。
张惟适见状,语气不大好:“怎么,真有毒?”
温烆:“……”
温烆有点后悔接受穆老板的邀请在这里吃饭了,不吃的话太没礼貌,吃的话又实在难以下咽。
温烆:“不是,有点酸。”
被酸到表情失控还算合理,张惟适也扒了一口西红柿,“是有点酸,你试试红烧肉。”
“我对红烧肉一般,唯一能接受的是海城本帮做法。”
“……豇豆呢?”
“看起来不是很好吃。”
素菜更考验大师傅的功力,火候恰到好处,才能爽脆清甜,可这份豇豆软趴趴的,上边还汪着一层透明的油。
张惟适:“………………”
他真服了。
“我们穷人吃的东西就这样,你既然将就不了,正好赶紧回家写作业去,别整天跟着我。”
他实在看不惯这种娇里娇气的富家少爷,挑三拣四的,矫情给谁看呢?张惟适懒得再理他,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他那份盒饭,还从老板的保温泡沫箱里多拿了俩馒头,连剩菜的汤汁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碳水容易饱腹,张惟适青春期窜个子的时候,总是吃不饱,用便宜的主食填肚子成了他的习惯。
他就没打算等温烆,拎起空餐盒,扔进路口的大垃圾桶里,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走。张惟适每周六、日上午都过去洗车行帮忙,剩下的时间才归他自己,因为赶着去赴约,所以走得急匆匆。
没想到温烆还是追了过来。
来得这么快,想必穆大福给他买的饭已经扔了,张惟适又不爽了:那份儿饭不贵,估计还抵不上温烆请的一杯奶茶,但也是穆叔的心意,不该被糟践。
温烆跑得急,有点喘:“你,哈,你怎么吃饭那么快?”一个没留神,老男人竟然风卷残云结束了战斗,他又是收拾盒饭,又是收拾书包,又还衣服,好不容易才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