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史湘云过来,史三婶冷笑一声,道:“她来干什么?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史二婶劝道:“咱们已然如此,云丫头倒还守着嫁妆度日,比咱们强些,何必拒之门外?”
史三婶道:“我只为嫂子不服,虽然嫂子待她不如亲女儿,可该教的教了,该学的学了,该为她打算的都打算了,早早定了那样一门好亲事,只是没想到卫姑爷死得那样早,偏她在贾家行事,很是失了咱们的颜面。”
史二婶叹道:“罢了,罢了,都是以前的事儿,说来何用?”
说着,叫小女儿去开门。
史湘云进来,见到两位婶娘苍老非常,几个妹妹弟妹也都十分憔悴,哭道:“怎么竟这样了?也不知道婶娘吃了多少苦。”
各人想起各人的命运,都悲泣不已。
翠缕忙送上带来的东西,白银一百两,铺盖几套,衣裳预料若干,茶果米面若干。
史二婶看过,怔怔出神,道:“难为你想得周到,竟是雪中炭一般。”
史湘云陡然听到史二婶这么说,顿时有些吃惊,随即道:“我和翠缕在别业中过活,不知婶娘和妹妹弟妹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史二婶叹道:“还能怎么做?咱们家已是这样了,总不能事事依靠别人。幸而从前娘儿们常常自己做针线,活计做得都好,且先做些针线卖了度日。”
话音一落,众人点头,目前只好如此,她们暗暗庆幸当年因俭省之故做得一手好针线。
史湘云听了,低头不语。
好半日,史湘云方抬起头来,道:“既这么着,明儿我叫翠缕送些花样绸缎绣线过来,婶娘有什么为难的,就去找我,我虽无能,可先前因两位叔叔才能带了嫁妆出来过活,心里也记着叔叔婶婶们的恩德呢。”
史二婶落到这样的地步,并没有清高地推辞,点头答应了。
史湘云见状一叹,又道:“荣国府里只怕也没工夫来探望婶娘,我几次去探望宝姐姐都不得,皆因二哥哥不见了,大半个月都没找回来。”
众人闻言都觉诧异非常,史二婶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丢了?”
史湘云摇头道:“说是自己出门,眨眼间就不见了,终究怎么丢的,我也不知道。”
却说宝玉失踪至今已经大半个月了,不管派出去多少下人仆从去找,仍旧没有蛛丝马迹,王夫人和宝钗并房内大小丫头等日夜哭泣不止,气得贾政指着王夫人大骂道:“这个孽障不好好在家读书倒也罢了,偏还惹是生非,竟是走了别回来。”
王夫人大哭道:“我如今五十多岁的人了,就这么一个孽障,怎么能不让他回来?”想到宝玉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王夫人愈加心痛不已。
贾政怒道:“让他回来,怎么让他回来?找不到他,他哪里知道还有这个家?”
王夫人就此一病不起,宝钗日日守着,寸步不离。
唯有赵姨娘和贾环两个却是十分称愿,赵姨娘暗暗啐了一口,道:“送了三姑娘出去,这会子也该轮到她伤心难受了。”
贾赦听说宝玉不见了,贾政让寻找他的下人都回来,眉头一皱,忙命贾琏打发人去找。
王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重重责打了小厮们一顿,撵了出去,不断加派人手去搜寻,又叫贾琏张榜,只要能送宝玉回来,赏金一万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满京城里都知道荣国府衔着宝玉出生的贾宝玉走丢了,有怜悯的,也有诧异的,都说天天跟着十来个下人,如何能丢,有许多人纷纷去找贾宝玉,企图得到那一万两银子的赏钱。
眼看着王夫人病情愈重,忽见外面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道:“宝玉回来了!”
一听宝玉回来了,王夫人不顾病体,急忙起身出去。
宝钗顾不得避讳,跟在后面扶着王夫人,问道:“是谁找到二爷的?谁送了二爷回来?”
来人道:“是个叫花子送了二爷回来,正在门外。”
王夫人一叠声地道:“什么叫花子?只要他送了我的宝玉回来,便是我的恩人,快请进来好生安置,快叫宝玉到我跟前来,我不见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