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回到家中,先回了贾母,道:“娘娘已经恢复过来了,只是精神不如从前好。娘娘还说了,叫姨太太家先预备着宝丫头的嫁妆,明年出了国孝,便将婚事办了。”
贾母才吃了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地道:“你做主便是。”
王夫人立即答应了一声,告退回房,叫金环玉环将元春赏赐之物拿出来,道:“给宝玉送些去,再给姨太太家送些去,并请姨太太过来商议大事。”
除此之外,别人都没了。
金环和玉环答应一声,自去料理。
王夫人方又问道:“宝玉呢?宝玉今天怎么不见?”
玉钏儿过来道:“宝玉今儿出去了,说是去见几家世交子弟。”
玉钏儿偶然遇到陪着赖嬷嬷来请安的雪雁,雪雁叫她不如求个恩典,聘到外面去,也能孝顺她父母,玉钏儿一想不错,便叫她母亲过来求了王夫人的恩典,已经说定了一个殷实之家的次子,礼都过了,本已定了今年出去,偏因国丧,便推迟半年,仍在府里当差。
王夫人问道:“谁跟去的?可别冲撞着了。”
玉钏儿道:“跟去了八个小厮,太太放心罢。”
王夫人正欲再问,已听薛姨妈过来了,忙亲迎进来。
薛姨妈一夜都记挂着元春,见了王夫人,关切地道:“娘娘可无恙否?”
王夫人叹道:“也不过那么着,再好可没了哥儿,也便不好了。”
薛姨妈听了,连忙安慰。
好一时王夫人才回转过来,拉着妹妹的手道:“今儿叫妹妹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妹妹听了,自然欢喜。”
薛姨妈当年能辖制薛父之妾未曾生得一儿半女,又在荣国府里与上下人等处处结好,自然也是有个有本事的聪明女子,听了王夫人这话,心里便觉察出几分,不觉喜悦非常,面上却不曾露出,诧异道:“我只担心娘娘,哪有什么喜事?”
王夫人笑道:“娘娘说了,先叫你们预备宝丫头的嫁妆,明年出了国孝,立即就办。”
薛姨妈喜极而泣道:“娘娘这是为宝丫头做主了?”
王夫人点点头,心里和薛姨妈深有同感,姐妹二人为了金玉良缘谋划多年,总算达成所愿了,到底是女儿和母亲好,想着为母亲解忧。
薛姨妈道:“我回去就叫蟠儿给他妹子置嫁妆,就这么一个女儿,总得风风光光的。”
王夫人登时想起黛玉出嫁时的场面,薛家总不能比她逊色才是,遂笑道:“你们家历来大富,我还怕你们委屈了宝丫头不成?何况我喜欢的是宝丫头的为人。”
薛姨妈听了这话,只好一笑。
薛蟠素敬其母,素疼其妹,听了薛姨妈带来的消息,立时便要去给她置办嫁妆。
夏金桂听了金玉良缘的消息,想着本家渐渐没落了,生意越来越差,又不如几个新荣皇商之家的生意,依附着荣国府比什么都强,何况薛姨妈再怎么着也不会为了女儿将阖府的家业都赔上去,难得没有与他们吵闹。
宝钗羞得早躲进闺房不出,莺儿文杏都过来贺喜。
薛姨妈瞪了薛蟠一眼,道:“你急什么?没听娘娘吩咐了,悄悄儿地置办,这会子还是国孝呢,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岂非罪过?”
薛蟠却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罪过?从前老太妃没了的时候,东府里珍大哥哥还不是常在私下吃酒唱曲儿,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过来凑趣,只是瞒着外头罢了。”
但是薛姨妈却是不许,薛蟠只得依从,只是他好容易做了国舅爷的大舅子,焉有不说之理,每逢别人见了他打家具打首饰做衣裳买东西问起时,他便得意洋洋地将这件喜事透露出去,虽未十分张扬,但是十停里倒有八停人知道了。
雪雁得此消息时,正在家中晒书。
黛玉原是姑苏人氏,姑苏习俗六月初六晒书,故雪雁亦将家中书籍都搬出来,晒在院中,一干学生都说道:“有道是有事子弟服其劳,师母只管交给我们罢。”
话虽如此,雪雁却担心弄坏了书,便只叫他们将书搬出来,自己带两个丫鬟摆放翻晒。
江淼年纪最小,旁人也不敢叫他做重活,他便捧着一部书过来,对雪雁道:“师母,这书都有一股霉味了。”
院中设了架子,架子上铺着木板,雪雁正和赵云一起将书本分门别类地摊在上面,一本一本地检查,略有发霉,便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拭净,若有褶皱扭曲,便拿熨斗烫平,十分忙碌,听了这话,忙回身接过来,细细一看,笑道:“只有霉味,晒一晒便好了。”
江淼满眼惊叹地道:“师母,怎么就有那么多书呢?”
雪雁抿嘴一笑,指着赵云道:“这些都是你们老师收藏下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年下来,便有这么些了,再过几年,恐怕更多呢。”
江淼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