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嬷嬷在自己家里是个老封君,但是却经常去荣国府里请安,让儿子儿媳依旧留在荣国府里当差,未尝不是为了依靠荣国府的势力,从而让孙子平步青云无灾无难。
背靠大树好乘凉,千古至理。
眼瞅着荣国府内囊渐尽,若不是有林家那一笔财物添了助力尔后建造了大观园,只怕早已塌了大半,他们虽不能背主,却也要另谋生路,良禽择木而栖。好在现今有娘娘依靠,荣国府蒸蒸日上,丝毫不见颓势,但是并不妨碍赖家多一门可以倚仗的权势之家。
雪雁虽然聪明,但是毕竟长于侯门大户,只道府里尔虞我诈,外面平淡安然,却不知外面世情之惨,不知多少平民百姓巨商大贾种田经商步履维艰的苦处,亦不知晓赖嬷嬷此时的想法,道:“那就有劳干爹和大哥哥了,我们在里头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得告诉我们姑娘一声儿。”好在他们早有预料,倒不会太过吃惊,只是担心罢了。
赖嬷嬷见她并没有为此惊慌失措,面色沉静,不觉赞了一声。
雪雁问道:“除了周大人入狱外,其家人可有什么罪名儿?”眼下她最担心的便是远在山海关的周鸿,和周夫人并其他二子一女,尤其周滟如今才七岁。
赖嬷嬷道:“老太妃薨了,朝中诰命几乎都去送灵了,周夫人亦在其内,想来不会因为周大人下狱就特特发落她,何况就是发落也得等周大人的罪名下来,故暂且不曾危及家人。”
雪雁听了,道:“祖母的意思是只周大人入了狱?”
赖嬷嬷缓缓地点点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雪雁心神一松,道:“还请干爹对此多多留些心,我们姑娘知道了,必然谨记在心。”
赖嬷嬷笑道:“你放心罢,不必你说,我已经叫你干爹去打探了。”
雪雁闻言,禁不住再三拜谢。
在赖家来不及吃茶,雪雁便匆匆告辞,经过后门进荣国府时,她立时停下脚步,先悄悄跟王忠说了一声,叫他告了假,去找桑青打听周家现今的境况如何,然后步履匆匆地回到房里,一路连问好的丫头婆子都来不及理会,找到黛玉轻轻凑到耳畔将周家之事说了。
黛玉一惊,险些打翻了砚台,失声道:“当真?”
雪雁轻轻点了点头,道:“祖母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谎,既然先跟我说了,必然是真的。姑娘得先拿个主意,周家出了这事儿,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黛玉道:“自然。你我早知如此,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雪雁一阵叹息,黛玉说法同她一样。
一抹愁绪笼上黛玉眉梢,却不是惶然不安,而是十分担忧,忙问周夫人和周鸿兄妹几个人的平安,雪雁道:“尚未审讯,想来少时无碍。上皇虽然治了周大学士,可是当今圣人若要保住姑爷也容易,毕竟他在外头不在京城里。”
话虽如此,却得知道长乾帝愿不愿意保住周鸿,愿不愿意保住周家,父子之情都不顾了,处于这等地位处境,对于君臣之情怎会面面俱到?
雪雁想找于连生问个究竟,偏自己在这里,他在深宫,竟是不得相见,只得作罢。
好在从下狱到审讯,到最后定罪,中间至少得有几个月时间的缓和,何况既然弹劾周元在上皇在位时外放的事情,必然要派人去地方上查探,目前倒不必担心周元的性命之危,只是怕上头趁着这段时间别人对周夫人母子几个下手。
黛玉点头道:“只盼审讯过后,周大人是无辜的。”
雪雁道:“不管如何,上皇既然动了手,总会伤了周大人的元气。”
黛玉叹了一口气,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伤了元气比送了命强。”
雪雁深以为然。
黛玉又道:“你说牵扯到几年前的事儿,真真是叫我不知道怎么说,几年前的事情,哪里还能查出些什么?恐上皇竟是莫须有的罪名多些,况且周大人做官多年,总有一些敌对的官员,到时候那些官员公报私仇,没有罪名也有了罪名。”
雪雁苦笑道:“姑娘都如此说了,焉知外面不是如此想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与周元这样逐渐偏向当今只忠于当今的大臣相比,更多的臣子在新帝的眼前失势,当然盼着上皇重新掌权,他们也好重复荣光,若是如此而奉承上皇,百般落井下石,周元前景堪忧。
听完雪雁的猜测,黛玉头一回深恨女子被约束于高阁之中,导致现今如睁眼瞎子一般。
她揉着手帕子在房里踱了一会子步,道:“可惜朝中诰命都送灵去了,咱们竟不得一点儿门路。你先叫乳父告假,悄悄去找青儿打探打探消息。”别的诸如张家等等,她只认得各家主母,却无法拜见各家大人,况到此时,亦不好牵扯他们。
雪雁忙道:“我从后门回来时就已经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