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生被她吓了一跳,迅速上前几步,堪堪接住好儿,紧紧搂在怀里,道:“小心些,若是我没有接住,你岂不是摔倒了?”
好儿笑眯眯地道:“舅舅才不会让我摔倒呢!”
雪雁跟在后面,也被好儿吓了一跳,道:“就这小丫头嘴甜得很。”
于连生既然出来一趟,自然带着两个孩子顽,因听于连生说起城里的事情,兄妹二人都说没去城里顽过,于连生当即就带两个孩子进城了,赵云和雪雁都知道于连生的本事,也相信于连生能照料好他们,便只打发丫鬟婆子跟着。
于连生买的大宅子早已修葺好了,将于家一干人等送入其中,不许出来,因此家里十分清净,赵麒和好儿顽得十分开心。
为了这外甥和外甥女,于连生索性又告了两日假,单陪着他们。
长乾帝听说后,允了。
于连生带着赵麒和好儿在城中各处游玩,这日路过宁荣街,好儿指着宁国府和荣国府说道:“舅舅,他们的门上为什么贴封条呢?我只在妈妈的金银箱子上看到过。”
于连生笑道:“他们家已经被抄了,没人住,自然封上了。”
赵麒听了,甚为纳罕,却见两座国公府十分寥落,没有人烟,正要开口,却听旁边有人问道:“这不是于公公?怎么来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补全了,羞愧,今天下午睡过头了,又围观隔壁夫妻吵架打架,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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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生今日出门穿着常服;并不甚华贵;随从亦是打扮寻常;原是为了带赵麒和好儿在京城好生顽耍一番;免得惹人留心,不料竟会遇到认得他的人;但是他也明白京城里都是随处可见的熟人;遂闻声回头,却见是一个妇人,隐约有几分面善。
赵麒和好儿都觉得诧异,睁大眼睛看着来人。
那妇人穿着半新不旧的大红撒花褙子,桃红百褶裙;头上插着几根金钗银簪,虽说都是旧物;倒华丽,天生一张容长脸儿,瞧着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却鬓添白霜,眼露皱纹,憔悴非常,她见到于连生回头,脸上情不自禁地带出一抹谦卑,连忙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道:“我瞧着像总管大人,才鲁莽开口,还请总管大人见谅。”
见到于连生脸上犹有疑惑之色,那妇人不禁苦笑一声,定了定神,方道:“怕是总管大人不记得我了,我原是服侍宝二爷的大丫头,叫袭人的便是。”
于连生恍然大悟,雪雁陪着黛玉居住在荣国府时,自己几次三番地过去,自然见过贾宝玉身边的丫头,没想到眼前的妇人竟然便是当初雪雁嘴里宝玉跟前的第一得意人,他记得雪雁说过,袭人紫鹃鸳鸯等同她都是一样的年纪,如今看着袭人却显得比她老了十多岁。
想来情有可原,雪雁的日子一直过得舒心,眼前这妇人明显日子过得艰难。
于连生含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袭人只是荣国府出来的丫头,于连生并未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她早已嫁给了蒋玉菡。
袭人听了,面上一红,扶了扶鬓边的簪子,金钗银簪上犹闪微光,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抬眼看着早已摘去匾额的荣国府大门,眼里闪着一点泪花,道:“我就是想念旧主子,过来瞧瞧。总管大人抱着的姐儿倒有几分像雪雁,莫不是雪雁家的姑娘?”
好儿年纪虽小,但是生得肤似玉雪,眉目婉然,模样儿极似雪雁,又被于连生抱在怀里,袭人看罢,她本性聪明,心中便忖度出几分真相来。
自从那年蒋玉菡离家后,就此一去不回,除了一些泼皮无赖经常言三语四外,倒不必如蒋玉菡在时那样任由人作践,几次搬家,渐渐的也没人来打扰她了,只是依靠娘家哥哥终究非长久之道,只得又搬回了原处,关门闭户,别人不知道她又回来了,日子倒还过得去,只是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不能坐吃山空,她便带着丫头做些针线卖。
旧年她曾被宝玉踢了一脚,踹到了肋下,虽未伤筋动骨,到底少年吐血,身子大不如从前,蒋玉菡在时,也没有作胎,蒋玉菡一走,只能凄凄冷冷地独守空房。袭人每回想到自己也曾过着夫唱妇随的日子,不觉又想起宝玉之情,因此常往宁荣街走动。
于连生淡淡一笑,道:“宁荣府已被封锁,贾家之人早已不在,倒不必过来了。”却没有回答袭人问的话,既没有承认好儿的身份,也没有否认。
袭人容色颇为愁苦,住在荣国府里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即使过了多年,仍旧难以忘怀,荣国府上下主仆风流云散,她即便年年过来几趟,也见不到几个熟人,只得低声道:“总管大人说的是,却是我自误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当初寄人篱下的林姑娘如今贵为一品夫人,身份卑贱的雪雁也能成为朝廷诰命,与之相对的荣国府却败落了,自己也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想到这里,袭人忙问道:“不知雪雁如今可好?”
于连生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慨叹,淡淡地道:“一切都好。”
于连生无意与她多说,赵麒见状,忙扯着于连生的衣袖,道:“舅舅,咱们走罢,我和好儿还有好些东西没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