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吴玄大步地走出祠堂时,门下的弟子又仓皇地跑来。
&ldo;报‐‐妖王吞岛,阵法大坏,弟子们死伤无数,已经支撑不住了!&rdo;
吴玄脚步一止,眼中的恨意越发浓郁!上一回与妖庭大战之后,双方都极为默契地停战,怎么赶在这个时候开始?!妖庭动作如此大,谁知道那位女帝会不会忽然发疯?!身为掌门,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可独子之仇不能够不管,吴玄想了想,便往天衍宗送了一道质问的飞书!若是对方将凶手交给他们岳真观倒也罢了,若是不愿意‐‐吴玄眯了眯眼,整个人几乎被滔天的仇恨吞噬。
天衍宗无缺山。
慕声回来之后便不管其他的事情。她将灵植的种子种下,给傀儡下达了指令,又准备了足数的伏妖丹,之后便回到了法殿之中闭关。当然,她不是为了修炼提升自己的境界,而是准备将问竹琴给炼化。此琴早已经无主,并没有其他人的神识烙印,可要它真正为自己所用,还需要费上一些功夫。
黑棕色的桐木琴在灵力的洗刷下逐渐改变了样貌,淡青色树枝缠上了琴首,点缀着些许桃花。那琴原本是一片沉寂和死气,可随着灵力的冲刷,增添了许多的生机。慕声垂眸凝视着琴声,手指勾在了琴弦上,一拂弦,指尖流淌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曲调,这仿佛是刻在神魂深处的,或许是琴中沉着的情绪。
数日之后,问竹琴已经不在改变。慕声眉心飞出了一滴精血,渐渐地与琴身交融,若是这一步做成了,琴才算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就在精血融入之后,慕声的意识跟着一沉,顿时跌入了一个承载着过往的幻境中。
幻境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很是朦胧,不管她如何往前,都无法拉近距离,同样也不能够看得真切。
白衣人坐在了桃花树下,手中提着酒壶,身影很是落拓潇洒。在她的对面,则是坐着青衣人,正在认真地削玄桐木。
&ldo;你是用剑的,要制琴做什么?&rdo;
&ldo;你不是想听我抚琴么?&rdo;
&ldo;库中宝藏那么多,随便取一把琴就是了。&rdo;
&ldo;不一样。&rdo;
&ldo;有什么不一样的?&rdo;
&ldo;此琴名问竹。&rdo;
&ldo;竹有什么可问的?&rdo;
&ldo;竹不可问,但是竹幽可问。&rdo;
……
对话声消去,人影也跟着模糊了起来,等到慕声的视野再度清晰起来,桃花树下只剩下一个人和一把琴了。
&ldo;既是琴剑,剑不可无。可就算有剑,那也是一切无有。&rdo;那白衣人语调惨淡,她的气息不再沉静,反倒似是裹挟这一股凌厉的风暴。她将长剑藏入琴中之后,便起身走了。随着她身影的远去,景象仿佛也跟着流动,从那漫天的桃花色变成了流火堕落、尸山如海的人间炼狱!
火舌仿佛要将梦中的看客也灼烧成灰烬,慕声心中悚然一惊,随即从幻境中挣扎了出来。她抹了抹莫名被泪水打湿的面庞,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琴中藏有的情绪。竹幽、竹幽‐‐这两个字很是熟悉,在哪里听到过?慕声站起身将琴一收,猛然间醒悟了过来!可不就是《开天记》中的天命双神之一?那制琴的人难道是拂晓君?
这是一件神器,在众神陨落之后,它自然也跟着跌落了境界,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慕声在蒲团上干坐了一阵,片刻后豁然起身离开了大殿。外头关于开天传说的话本她都看过了,大同小异。天衍宗中是否藏着其他的典籍呢?里面或许有更多、更详细的内容?毕竟天衍宗也是传承万载的大宗派了!以她如今外门弟子的身份,是进不去天衍宗内门藏书阁,她思忖了片刻,便打算去断灭峰找人。
断灭峰中,茫茫的剑意铺天盖地。
慕声识海中的剑种在无数剑意的刺激下,也跃跃欲试。慕声暗骂了一声,将那枚兴奋的剑种压下。她沿着山道缓慢地往上走,然而等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温情愁不在。断灭峰中的人都往来匆匆的,脑子里刻着&ldo;练剑&rdo;两个字,哪里能够知道温情愁上哪儿去?如此情况,慕声只能够将那股念头暂时压下了。
&ldo;慕师妹?&rdo;正当她脚步匆匆地穿过练剑广场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蒲白的声音。
无缺山有主的事情瞒不过蒲白和徐长庚,只不过他们不会胡乱揣测恩师的意思,故而也佯装不知。此刻蒲白看到了慕声,那股好奇心便再度被勾了上来。
慕声有些讶异,她回了一礼道:&ldo;蒲师姐。&rdo;
蒲白道:&ldo;师妹这是从断灭峰过来么?&rdo;
慕声迟疑片刻,点头道:&ldo;正是。&rdo;顿了顿,又问道,&ldo;蒲师姐知道温师姐在何处么?&rdo;
蒲白摇头道:&ldo;不知。&rdo;
这样的回答在慕声的预料之中,不过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是有些遗憾。蒲白原本想打探一下药山之事的,可这会儿见了慕声耷拉着眉眼,又压下了那念头,关切地询问道:&ldo;慕师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rdo;
慕声望着蒲白,心中的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觉得此事极为重要,只能够让温情愁知道,而另一个则认为借本书而已,不会暴露什么,蒲白师姐也是个好人。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慕声舒了一口气,道:&ldo;我本来想让温师姐帮我借本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