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忍不住抬头,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己老爹。眼看着老爹有抬头的迹象,又慌忙的低下了头。这动作,看的周围的内侍都不禁抿嘴。
嬴政不禁莞尔,随即又故作严肃的道:“此行楚国,可有何感想?”
“感想没有,差点儿丢了命。儿臣觉得,楚人甚是可恶。”乔松恶狠狠的道。
“只有这些?”
“额,没了。”
嬴政放下了笔,将手中的奏疏交给了内侍,然后起身站了起来:“此次楚国之行,九鼎之事,你有功。”
“全赖父王之威,不敢称功。”
对于儿子拍马屁的话,嬴政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语气一转:“不过寡人很好奇,那大鼋为何就盯着你去泗水的时候负鼎而出?”
一听这话,乔松额头的冷汗都快下来了,磕磕巴巴的道:“儿臣,儿臣不知啊。定,定是父王神威远播海内,那大鼋借儿臣之手,将豫州鼎献于父王。”
在乔松看不见的角度,嬴政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救命啊,父王怎么突然逮住这一点不放呢?我辣么大一个鼎都给您了,您就这么为难儿臣吗!
乔松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良久,嬴政收敛了微笑:“起来吧。”
“谢父王。”乔松起身,擦了擦额头。
“寡人就那么可怕,以至于让你冷汗涔涔?”
“不,不可怕。”
“嗯?”
“可怕。”
“你说什么?”
乔松顿时亚麻呆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答啊。慌乱之中,乔松无意间瞧见了嬴政嘴角的那一丝戏谑,顿时反应过来了,这是被父王耍了。
心里有底,乔松顿时镇定了下来。
一看这小子的反应,嬴政便知晓他明白了,顿感无趣,然后转身走向了书架。此时这章台宫中的竹简已经被全部替换成了纸质的,倒是宽敞了不少。
乔松连忙跟了上去。
嬴政走过一排排书架,一边寻找,一边说道:“楚国之行,虽有惊无险,但你也应该从中汲取教训。”
“父王说的是,楚人权贵敌秦之心,的确不可小觑。”
嬴政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豫州鼎虽然重要,但你是秦国公子,岂能因为一件死物,而枯守待援?便是他楚国真的拿到了豫州鼎,又能如何?
我大秦兵锋所向,即使狂妄如楚国,还不照样割土求和?他若真是不给,打到他亡国即是!”
父王声虽冷,但乔松却从中感觉到了关心,让他很是意外。
沉默片刻,乔松道:“儿臣受教。”
嬴政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这个儿子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继续说道:“楚国一行结束,你这游历天下之事也可以结束了,就好好收收心,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吧。”
“儿臣明白。”
此次游历天下,看的也够多了。也是时候回来静静心,想想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了。
嬴政抬起头,视线穿过透明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突然说道:“寡人看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你就留下跟寡人用膳吧。”
“是。”
时隔数年,乔松再一次走向了章台宫中那一张自己的矮桌。
他记得,上一次这样和父王一起用餐,好像还是自己四岁的时候。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此时,嚼着食物,乔松心中不禁动容。
他仿佛透过父王那冷硬的外表下,看到了父王对自己的关心……